在回去的路上我放缓速度，把手中的细沙放入相无。
那蜘蛛幽魂没再说话，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手一直紧紧握着颈间的相无。
就在我迷迷糊糊，脑袋混沌一片之时，蜘蛛幽魂终于回应我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嘿”。
我用心神探入相无，那一堆黑色细沙正冒着微弱的紫光。
这下心倒是安了，可是酆府嘈杂声和火光让我又难眠了。
掌门也从冥想中惊醒，忙问小师叔发生了什么事，小师叔简单提了一句，我只听见什么：长华街、女尸云云。
长华街就是那个散仙聚集地，女尸？是那个仙子还是别人？
我没听见掌门没说什么，只看见他们两个的影子远去。
通音片波动不止，是丝若。
我还没有说什么，丝若那慌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东方仙子，快过来！钰津仙君来了！”
钰津仙君是母亲的仙号，我一脚踩在阵法上。
回到归鸟间，就听见她的敲门声和喊“姝姝”的声音。忙把眩晕感抛在脑后，一边应声一边去开门。
“母亲怎么了？”我开门看着她。
“你没事就好。”母亲看见我后，用衣袖擦了把汗，又问道，“阿蕖呢？我刚才喊她，她没有应我。”
师姐当然和罗彬跑去逛夜市了，母亲常年闭关没有通音片，所以自然联系不到师姐。
“师姐啊……去逛夜市了。”
“你给阿蕖通个音，让她快些回来。”
我摸出通音片，画上师姐的符文。
“喂，师姐。母亲让你快些回来呢！她在等你。”我特别加重了“母亲”、“等你”这两个词，意思就是不要和罗彬回来。
挂了通音片后，母亲又问我，师姐最近是不是和罗彬在一起？
自从论剑开始，母亲就去茂兰庭和我的舅舅叙旧，没怎么看比试，也就没看见师姐和罗彬在一起。
但是她应该是听了别人的谈话。我是说还是不说？真不好抉择，干脆装不明白好了。
“师姐和罗彬？我这几天都在看比试提升剑术，没怎么注意呢。不如一会儿师姐回来你问她？”
母亲点了点头没说话。
不一会儿师姐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师娘！阿姝！”
“阿蕖。”母亲迎了上去，仔细看了看她，“没事就好，现在外面乱的很，你这几天就待在酆府，别乱出去。”
“好的好的。”
母亲，师姐有罗彬保护着不会出事呢。看师姐这模样，她一定是不会听的。
然后母亲又和我们说了会儿话，大约就是什么不要乱跑，注意安全之类的，就回去了。
“哎呦，吓死我了。”目送母亲走远后，师姐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外面怎么了？我看见好多酆府的人在天上飞，禁空令怎么解了？阿彬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就返回来了，还好你给我通了音，不然就被师娘抓个现行。”
师姐你俩也不算偷偷摸摸吧？怕啥？母亲迟早会知道的。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除了那个蜘蛛妖的幽魂以外的事情全和师姐说了，师姐这才恍然大悟。
“就算有罗彬，师姐你还是别出去了。”
“好的好的。正好写写我的书。”
说起书，小师叔还没有把师姐给我的书还我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想去找小师叔，恰好这时师姐也说她要回屋休息了，送她回她的锦绣间后，叫来刚才母亲进来时就出门在门外候着的丝若。
“小师叔回来了吗？”
“仙子不妨通音问问？”
哦，我倒是忘了那天在回东街客栈的路上和小师叔换了符文。
我画上小师叔的符文，波动不止，就在我要重新画符文时通了。
“诶？是小明姝？有什么事吗？”
“啎……妖君？”他怎么在小师叔房里？多久去的？
“小师叔呢？”
“你找酆雪杭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不了不了。”
“嗯？你真的不来？我有东西给你看。你不过来我就过来了？这里有连通你那里的阵法是吧？你不来就我，我便来就你。”
“妖君，我不是山。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断了通音后，我和丝若说了一声，我若有不测肯定是被啎壹绑架了，让小师叔来赎我。
又迎来了一阵眩晕……
“嘿，你来啦？”烟雾缭绕中，啎壹吐出这句话。
“你给我看什么东西？”我直截了当的问他。
“嘿嘿嘿，来来来。酆雪杭今天要去看一个人，和你有关。”啎壹说着就热情的来拉我的手。
我拍开他的手，摁着他的后背说：“妖君走前面吧，我在后面跟着。”
他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还是同意了：“行。”他迎面吐了我一股烟雾，我被这股烟雾给围的严严实实。
这烟雾好像真的没有刺鼻呛人的烟子味，而是像薛宝钗服了冷香丸后的散发香气。
这应该是一种隐蔽方式，和仙界的隐息法同理。
我就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我的归鸟间那里？
哦，不是那里，是母亲住的荼靡间旁！
啎壹带我在一颗大树上面卧着，压枝的大雪掩埋了我们的身影。
我问他，小师叔真的会来？他让我等着。
我在树上卧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母亲门口。
他敲了敲门，说了一句：“湘云，开门。”
我！他！小师叔，真的是小师叔。那个温柔的语气，不像是对我，也不像是对别人，反而是另一种语气，很奇怪的语气，我好像听他用这个语气和谁说过话，又好像没有。
门“嘎吱”一声开了，母亲先是惊讶的问小师叔：“你怎么来了？”接着伸头查看了一下周围，又对小师叔道：“快进来。”
他们走了进去，谈话声被结界隔开了一个。从窗外被烛光映射的影子来看，他们相谈甚欢。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的不得了。
啎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唉，你也不用难过。”啎壹伸手盖在我头上。
他似乎还想揉一揉，我趁着他动手之前就把他的手拍开了。
“我先回去了。”说完，我就召出绯青御剑回去。
……
刚回归鸟间，围绕着我的烟雾就消失了。
打发走了丝若，我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难道是……小师叔和母亲的……私生女？
哈哈哈，也对、也对。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对你好的人，酆雪杭不是我的生父，就是因为愧对掌门才对我好。
我……我……
“明姝你怎么了？”门开了，小师叔携着风雪进门。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叫小师叔还是叫爹。
啎壹不可能平白无故把我叫去看热闹，他一定有想告诉我的秘密。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他身为一界妖君，不应该被挟持……
不！如果一个仙界的氏族长还不够，那再加上冥界呢……
“明姝？明姝？”声音远远传来。
我回神看着他，流下的眼泪早已凝固成泪痕。
“小师叔你是……”我的父亲吗？我没问出口。
事情还没有定夺，我怎能妄加猜测？
“遇到心事了？”小师叔坐在床沿，手摁在我头上轻柔的挼了挼。
明明和啎壹一样的动作，我觉得啎壹像兄弟，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我猜测的问题，觉得他有点像父亲。
可能是他的性格缘故？他对啎壹也是这样的。
“小师叔我有点累了，想先歇息一会儿。”我假装一副很困的样子。
“好，你先睡。我去巡夜了，这几日除了去看论剑，其他时候都不要出酆府。就算出去也要让丝若跟着。”
“那个仙子没事吧？”
“没有。”
小师叔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我也在他关门的时候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