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鸾殿上,无大事启奏,便要退朝,苏长毅本急着想回府为女儿的满月酒宴请宾客,却被皇帝南宫景行叫住:“朕听说宁国公数月前喜得贵女,今日刚好是满月,这些年来你替朕平定北疆边患,一直没得什么正经赏赐,今日朕就给令爱个恩典册封如何?”苏长毅连忙下跪推辞:“谢陛下隆恩,只是小女不足满月,如何当得起这……”
“皓元莫要推辞,”皇帝打断了苏长毅的婉拒,“除了封赏,朕还备了份薄礼,虽不华贵,但却不似寻常俗物,就当是朕的贺礼。”
“臣叩谢陛下隆恩。”
宁国公府,高朋满座,苏长毅匆匆换了件常服便去正厅迎客,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巡,酒酣兴起,郎应良举起酒杯,“愚兄真真是羡慕你这女儿,这刚满月陛下就大行封赏,赏赐更是不必说…..”话音未落,一行人宫人装扮抬着几个巨大的箱子入了苏府,“宁国公府接旨——”,领头的原来是皇帝身边的高荃高公公,为人通透圆滑,自小跟着皇帝,算得上德高望重。见来人是高公公,众人纷纷跪地接旨,金纹盘龙浮现在展开的诏书卷轴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公平定北疆,功勋卓著,乃朕肱骨之臣,如今得此贵女,朕心悦矣,册封令爱为公主,封号曦月,晋封宁国公夫人苏柳氏三品诰命,于令爱满月之日同行册封,钦哉。”
“臣领旨叩谢圣恩。”苏长毅双手接过皇榜,声音略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沉重,酒宴对他已然没有什么滋味。
酒席已散,宾客三三两两道着谢,有些摇摇晃晃,被各自家丁掺扶着送上轿子,各自离去。苏长毅也回了倚兰苑,柳蓉小字若兰,人也如其名,性子水一般温柔,虽然是京兆尹府庶出的女儿,但也端庄得体,十几年侯府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行伍里陪着皇帝打天下,除了柳蓉,他还有几位妾室,但他只有在柳蓉这里,才能真正放松。
闻着寝院的淡淡的兰花香味,苏长毅顺着回廊,轻轻推门而入,屋里还掌着灯,柳蓉一手握着团扇,一手推着摇床哄着女儿等着苏长毅过来,摇床里的苏慕清安然熟睡,小小的手松松地团着,她不知道,人生的起起伏伏早已无法掌控,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艰难。看见苏长毅进来,柳蓉放下团扇替苏长毅宽衣,苏长毅闭着眼,“陛下今天册封了清儿为曦月公主,也晋封你的诰命,赏了一处清雅的亭子,命人建在后山,明日一早带着清儿随我入宫谢恩。”柳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既是好事,老爷为何愁眉不展的?”苏长毅拉着柳蓉坐到床头,看着熟睡的女儿,眼底有说不尽的温柔和复杂,“唉,我只盼着清儿能可以平平淡淡地生活,公主,看似一生荣华,这一生的自由已经牵在陛下手里,以后的路,可能由不得她自己了。”“我们也就只能护她一时了。”柳蓉靠在苏长毅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山上,月亮早已高高挂起,月下青柱黛瓦,一个六角的小亭子,御赐题了三个金边大字——“月晗亭”,清风掠过竹林,响声后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