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甜妮先问他：“小兵，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
钟小兵回答道：“两三天吧，主要是想与您商量一下，奶奶以后的去留问题，现在我调到外省去工作，放心不下奶奶，麻烦您劝一劝她，安心到西州去养老。”
钟小兵绝口不提，钟甜妮即将离开钟家村。
他只是认定，钟大娘去西州，住进东湖国际小区，才是真正的归宿。
钟甜妮领会了，钟小兵回老家的意图。
刚才，她只是心中猜想，他为着老人摔伤的事情回来。
却不料，钟小兵考虑得更远更周到。
钟甜妮问他：“年后，我妈去大城市补过假牙，她在大城市住了一个星期，感觉大城市怎么样？”
这个问题，实际上，钟小兵还没有，直接与钟大娘探讨过。
钟小兵回忆起，钟大娘在东湖国际小区，居住的一周时间。
他意识到，钟大娘不太喜欢东湖国际。
否则，她不会向钟小兵提出要求，尽早把她送回农村老家。
钟小兵沉默了一会儿。
他终于开口道：“奶奶好像不太喜欢西州市。”
钟甜妮说：“既然她不喜欢那个地方，你让我劝她，去大城市做什么！”
钟小兵说：“可是，我们小区，有不少农村老人，随后辈进了城，他们住在城市的小区里，生活不焦不愁。”
“你的意思是说，我妈在农村，就没有饭吃？”钟甜妮问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姑，你还不是要进城，与钟友明他们住在一起。”钟小兵反驳钟甜妮说。
钟甜妮讲：“钟小兵，我到城市去，不是去养老，我去给钟友明带孩子，他在城市打工挣点钱，买了房子，哪里可能请得起保姆，照料他儿子，还不是我这个老太婆，去当免费保姆。”
钟小兵说：“姑姑，奶奶去了我家，她不用当保姆，丽英为了照顾家庭，专门把牙厂的工作辞了，现在她在酒店打工，家里的事情，她可以安排得很好。”
钟甜妮说：“我妈那个人，让她啥事都不做，她闲得住么！你没有看到她，只要没病的时候，天天都要在山坡上扯野草，你们城市，适合她生活吗？她哪里在你们大城市住得惯，你是要她早点死呀！”
钟甜妮一习话，说得钟小兵哑口无言。
他的一片好心，却得到钟甜妮的极力反对。
钟小兵语塞了一会儿，只好问：“姑姑，那你说说你的意见，我该拿奶奶她老人家如何办？”
钟甜妮回答道：“依我看，她更适合在农村生活，她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骨子里就是一个农民，你让她进城，不是为她好，反而成了害她。”
“可是，姑姑，以前还有你在钟家村，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你一走，奶奶如何是好？”钟小兵急了，吐出一串话来。
钟甜妮明白了，钟小兵此次回来，真正的出发点在哪里。
钟甜妮长期住在农村，与钟大娘的接触，比钟小兵与钟大娘的接触，多一些。
钟甜妮不紧不慢回答：“平时，我与我妈聊天，侧面问过她，她认为老了行动不方便的时候，住在哪里比较好，她还有点倾向进养老院。”
养老院？
钟小兵纳闷。
是不是指小镇的敬老院？
家乡的小镇上，确实有一个敬老院。
钟小兵问钟甜妮：“我们镇街上，那个敬老院，叫什么名字？”
钟甜妮回答：“镇上的敬老院，叫光明镇敬老院，它是镇政府针对老年人，开办的福利院，存在了许多年。”
只是，以前，钟小兵没有关注过它。
他对光明镇敬老院的情况，不甚了解。
钟小兵问钟甜妮：“难道奶奶喜欢光明镇敬老院？”
钟甜妮回答他：“那倒不是。”
钟小兵听罢此言，非常惊奇。
钟大娘钟意的养老院，不是光明镇敬老院，还会是什么敬老院。
钟甜妮看见钟小兵，一脸懵逼的样子。
她笑了起来：“你这个钟小兵啊，进了城，就变成城里人了，你对我们农村的消息，一点都不灵通啊！”
钟小兵收起那张傻乎乎的脸，脸色转向平和。
他问钟甜妮：“姑姑，那你告诉我，奶奶到底想去哪个养老院？”
钟小兵心中在想，只要奶奶选中了心仪的养老院，不管每月花多少养老费，他都愿意出这个钱。
钟甜妮仍然卖关子。
她说：“你只知道送老人进养老院，你就不能考虑考虑，让老年人安心在家中养老。”
说了一通话，又从养老院，扯到回家的事情上来。
哎呀呀，这一回，钟小兵真的搞不懂，钟甜妮究竟要告诉他什么。
但是，钟甜妮又是他的姑姑，是他的长辈。
她不急着吐真言。
他又奈何不了她。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钟甜妮才缓缓道来：“小兵，你们城市，是不是有居家养老这个说法？”
这个问题，难倒了钟小兵。
钟小兵不知道什么“居家养老”。
钟甜妮见钟小兵不回答，又说：“听说居家养老，是从城市开始的养老模式，我以为你在大城市，见多识广，原来你不知道居家养老，是怎么一回事呀！”
钟小兵回想，近两三个月的生活。
实际上，近段时间，他除了不分白天黑夜地，在美域义齿制作公司加班，便是天天忙着培训学习。
仅有的一点儿空闲时间，都交给了手机。
从手机上，得到的大多是，东湖国际小区业主QQ群，或者是业主委员会QQ群的聊天消息。
至于更广泛的信息“居家养老”，他倒没有接触到。
钟甜妮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不早了。
钟甜妮说：“小兵，你这次不急于走，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先去光明镇敬老院走一走，让你了解一下养老院的情况，好不？”
“好的。”钟小兵回答。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你过来吃晚饭。”
钟甜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麻烦了，姑姑，”钟小兵对钟甜妮说，“我睡一会儿起来熬粥，今天晚上让奶奶喝我熬的八宝粥，我也吃八宝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