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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渐进

翌日一早,江起这边带着伙计准备开门,就发现不少看热闹的人们已然聚集在门口。由于昨日储姒带来的广告效应,让他的伞如同预想般的在京城名声大噪。

白慕没有来,毕竟她管着白家这么大的生意,没空天天往江淮河汉跑,正好她也不乐得见江起。便从白老太爷书房中出来后直接去了百集聚的总号商讨这次竞米之事。

有了之前白家的例子,防微杜渐,江起决定给店里的伙计和工匠签合约并列了一系列规矩:

江淮河汉不得无故辞退伙计

江淮河汉每月给伙计休息五日,如若这不休息,可拿双倍工钱

江淮河汉每三月考核和半年考核,表现优异者能拿红利和加工钱

若做了背弃江淮河汉之事,赔偿江淮河汉并送与官府法办

听到这个消息的诸人都为之一振,前三条任意一条就够他们发自内心的为江起干活了。这一系列恩威并施的举措让诸人敬畏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掌柜有这般手段和魄力。

江起站在店内给诸人简单训话:“今日是我们开张的第二日。希望大家能保持昨天的好势头,再接再厉。记住一点,对客人要笑脸相迎,让人感到宾至如归。”江起深知客户体验,尤其是他们这种针对京城里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有多重要。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到哪里都没错。

众人在半月来的相处下来知道江起不爱听虚的,便异口同声:“记住了。”

经过昨天一天的宣传,今天来人更是络绎不绝。

江起和其他所有伙计一般,不厌其烦地给来人一个个介绍着他们的伞怎么使用,如何定制,定制价格,制作时期,包括售后服务。顾客脸上反应的惊艳仿佛是对江起最大的鼓舞。

。。。

才过了半月,江淮河汉便如同秋后的落叶,席卷了整个京城,新奇的玩意总是能夺人眼球。即使没有买过江起的伞的人,也多少听过这个名字见过他们家的伞。这其中不少的功劳还得归功于摘星阁。

储姒虽然只在第一日出现过,让不少前来江淮河汉想一见储姒的人落了空。但江起和储姒却在摘星阁上下了功夫。通常储姒的艺演入场没有任何繁复的步骤,只是从台后走到台前。江起和储姒提议,能否以储姒执伞为入场。储姒的艺演中自是有相契合雨、思念主旨的曲目,只需她在表演此种曲目时以执伞入场即可。摘星阁其他人的演出也可效仿。

那晚的情景如同昨日

江起讲完他的提议之后,勾起了她的兴趣,储姒便道:“这倒没什么难的。”

江起和她之前认识的人都不同,像是有这无穷无尽的新鲜事,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农家少年郎会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带来乐趣。只不过帮江起这个忙对她没什么坏处,但是她也并没有看到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好整以暇地看着江起。

江起被她看得脸上浮起了一层微红,却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当然,这个忙我不会让储姑娘白帮。现下我也给不出储姑娘真金白银的回报。“取来纸笔,信然写下几行小字,最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印上了私章,递给储姒。

储姒接过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合约两个大字,江起道:“如果储姑娘愿意帮我这个忙,我愿意将头两年的盈利的一成作为红利分给摘星阁,若是摘星阁看得上江起的东西,只要开口,要多少给多少。”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有想要让储姒白帮这个忙。若不是二人碰巧相识,不论多少真金白银都不一定邀得到储姒出马。

储姒只觉这人真真自信,现在还一无所有,怎么就敢在她面前信口开河,甚至还立了字据,感觉一切都是他囊中物的样子。不过转眼一想,他能想出这些层出不穷的点子,应该不会是夸夸其谈,再说了即使答应了,最后他经营不善,她也没什么实际上的损失。储姒看江起诚意十足,她也有一大阁的人要养,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摘星阁以储姒为首,众人多多少少都有持伞艺演的经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伞是摘星阁在后面售卖的呢。摘星阁一直为时下盛行之风的标杆,平时若只有摘星阁少数几人用同一款胭脂水粉都会招的那家店铺的走俏。更不用说现在整个摘星阁如此,引得不少年轻的世家公子姑娘纷纷效仿之风。

殊不知,这一切皆是江起的手段。

白慕终于在半个月后抽出空来到江淮河汉。看到临近打烊依旧人头攒动的店铺,白慕不禁想到自家几家也同样在售卖纸伞的铺子生意也如同这里一样。心想着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江起,确实是个经商的奇才。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迈入了江淮河汉。

江福眼尖,白慕一进来便迎了上去:“白公子,您是来找我们少爷的?我去给您叫哈。”

白慕颔首。

江福一溜烟的跑到江起身边,耳语了几声,江起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带着些歉意的拱了拱手。继续和他面前的主顾说上了话,带着主顾去了店里现场制伞的匠人那儿,三人似乎讲得很投机,脸上都扬着笑。

不一会,江福跑了回来,“白公子,我们少爷说,烦请您稍等会,他好了就来。”

白慕望着这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店。伙计完全够用,江起依然事事亲力亲为,充当着伙计的角色,也不见脸上有不耐,细看似乎还有些意气风发,和伙计说话也都面带笑意,心里点了点头。她见过不少生意没做多大,却在铺子里横行霸道,把伙计当自家下人使的掌柜。

在内室刚喝了一盏茶,江起就信步走了进来。

白慕见他一脸喜色,放下手中茶杯,“恭喜恭喜啊。”

江起发自内心道,“同喜、同喜!”心道,这半月他们江淮河汉生意兴隆不错,但是他们白家的各大铺子也因着是唯一的特许经销商没少赚。“白公子今天来是?”

白慕见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恭喜,并没有暗讽的意思,心下放松。见惯了说一套做一套的人,白慕有些庆幸,还好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专门来请江兄吃饭的,上次不是说了我做东,一直也没机会,这不今天正好有空。”

江起答应:“好。”片刻,“只是今天都行刚好不在。”

白慕起身:“巧了,懒得见他,整日没个正行,那就咱俩去。”

江起心笑道:也不知是谁,每次和孙都行斗嘴打闹的最起劲。

二人到了白家自家的酒楼,白慕找了个三楼的雅间,白慕吩咐了酒菜下去。二人在空无一物的酒桌上就这么对视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如其来的尴尬让二人不禁都在想孙都行如果在就好了,省的一句话都没有。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尴尬的气氛,掌柜和小二迅速上完了菜和酒对着白慕道,“少爷,我们先下去了。”白慕点头。

江起斟酒,举杯,“祝我们生意兴隆。”

白慕忙举杯,“嗯,生意兴隆。”

有了酒,开了第一句话,自然不会再冷场了。一来二去扯了不少天南地北。

白慕话锋一转,“江兄,今日我是来和你辞别的。”

江起酒喝的不少,脸也有些微微发红,“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你可听说东林打仗之事?”

“知道一点,听说是东林几次被可见国骚扰,夏至过后陛下就派了大军过去?”

白慕点头,“不错,当时朝廷认定可见小国成不了大气,我宁朝大军过去定能一举平定作乱。谁想这仗打到了现在,家中邸报说是大军今年冬天也要在那里过了。”

江起皱眉,这些他倒是完全不知道。

“唉。”白慕叹了口气继续,“当时谁也没想到要挨这么久,粮草只备了三月。如今朝廷购粮,选了我们白家,我自是要过去主持一应事宜的。”

江起嘀咕,“这样。”

白慕喝了酒,整个人懒散的坐着,眼里却保持着清明,“嗯,所以我要离京期间内要是柜上有事,你可以去找白亦,他能做主。我吩咐过了。”

江起心不在焉,“哦,好。”

白慕以为他是在担心她,鬼使神差得拍了江起肩膀,取笑道,“诶!要去前线的人是我,怎么搞得你要上战场一般。”

江起抬眼,没接这个话头,“我在想邸报得事情。”

“邸报?”

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想法。江起之前就觉得这里传播消息不便,很多事情都靠口口相传,这种传播方式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不,应该说是几乎没有优点。不仅传播速度慢,而且容易出错。

现下听白世慕说官府有邸报,江起一时不知怎么和他解释:“白公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的着邸报,是不是只有你们官家家中才有?我们普通百姓家可是没有的?”

这问得多少有些敏感,又是常识,白慕一脸茫然,不知道江起怎么突然想起这茬来了,一时不知怎么答,只含糊着:“嗯。。嗯。”

“果然如此!”

白慕拿眼瞧他,看着还挺兴奋。

许是喝多了酒,江起一股脑地把自己所想全都说了出来:“不瞒你说,我在来京城之前也是开粮铺的,虽然不能和百集聚相比,但在顺京也是个不小的营生,有不少主顾,也曾想过把粮铺开大。”

白慕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嗯。”稍稍坐正了些,表示他继续说下去。

“你刚刚说东林打仗,这我确实是知道的。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在你之后。原因就是在于这邸报。”

“这邸报只对于官家发,不对百姓发,很多时候我们经商的人不知朝廷的意向,会错失很多良机造成很多损失。像这朝廷购粮之事,如果东林的粮商知晓此事,是不是就不用你这么辛苦去跑一趟东林,而是东林或东林周边的三州就能自行解决。”

白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次购粮,白慕连着磨了相应官员五天才把这件事定下,赢得了这个机会。此时听到江起这么说心里又有些暖意。

江起顶着微红的脸,“所以,我就想,我们能不能也做个邸报,给百姓看的。”

白慕正色:“你可知官家有多少人,百姓有多少家,每五日一份的邸报如何来得及抄写,你可知这单这抄写邸报要找多少人花多少财,才能赚回这个本钱,你可知朝廷不喜百姓妄议天下事,会招来多少非议。”

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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