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起等着孙都行下值,远远的跟着他,随他踱到一个热闹非凡的场所,抬头只见摘星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摘星阁。”有些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隐隐传来悠长的弦乐声将沉浸在的思考中的江起拉回了现实。环顾左右,往来人群各个锦衣华服。
待孙都行进了摘星阁好一会,江起才幽幽的走了进去。
甫一进摘星阁,淡淡地楠木香缭绕整个阁内,让人心神向往。阁高三层,错落有次,复道行空,明星莹莹。
一楼大堂聚集了少不了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身影,却丝毫没有糜烂之气。二楼三楼似有不同乐器声,对话声传来,想来应该分别布置了用于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的场所。
竟然如此热闹,江起环顾一周找到了孙都行的身影。江起整了整衣衫,走了过去。朝已经落座,身着青色丝绸,手持一把玉扇的孙都行拱了拱手,“这位兄台,不知小弟能否有幸和你同坐。”
江起挑的时间刚巧全场的桌子都坐满了。与他同进的人都是随意的挑了个桌子和别人拼桌而坐.他此时选择和孙都行同坐并没有什么不妥。孙都行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自便就好。
落了座,江起主动与孙都行搭话:“兄台,这摘星阁每天都这么热闹?”
孙都行挑眉,“诶你不知道,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兄台说的不错。”
“别兄台,兄台的了,我叫孙都行,我跟你说呀,今天是摘星阁储姒姑娘每半月一次的乐演,你小子运气不错。刚来就碰上了。”
“在下顺京江起。”
摘星阁,储姑娘,江起默默地念着,喜出望外,对呀,储姑娘之前不是说过可以来摘星阁找她么,成天想着办文书,居然给忘了。江起心想这回可好了,刚好可以见一下储姑娘。
江起的反应在孙都行看来,他连储姒是谁都不知道,给他讲道:“这储姑娘可是宁朝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啊,你听她弹过一次琴就知道了。”
江起回过神来,“是嘛,那孙兄,那这储姑娘平时不出来演出么?”
“不出来演,但你可以花一百两去三楼储姑娘的乐室单独听储姑娘弹奏一曲。”孙都行举起了一根手指在江起面前晃了晃。“不过你也要排得上才行,你看前面那个。。。”话还没讲完
摘星阁内荡起的幽幽琴声。
坐在大堂内的众人屏气凝神,翘首以盼。
短暂的琴声后,身着一袭白裙女子款款而来,略施粉黛,双眸含笑,微微欠了欠身,“多谢诸位今日莅临摘星阁,储姒今日献上一曲幽兰。”
江起只记得储姒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落地了古琴上,接着他像是被这缓和悠远的琴声带到了幽谷之中,感受着这跨越时代的空谷幽兰的清雅旷达。
“好,果然是,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
在众人被迷得三昏五道之时,坐在最靠前的一位白衣公子听完后不由得发出赞叹。
储姒微微点头,嫣然一笑,“多谢白公子。”
看到储姒和前面的这个白公子打招呼,江起不禁好奇,转头问孙都行,“孙兄,那个白公子是什么来头?”
“我跟你说,就是这白世慕,成天霸占着这储姑娘!说到这我就气。”孙都行拉着江起打开了话匣子,“除了每半月一次公演,这储姑娘两天只接待私下演艺一场,你有银子也不一定轮的上你,但你说怪不怪,连着好几天了这白世慕天天请得到储姑娘。”
闻罢,江起蹙眉,忽然心中涌出一计,便问摘星阁小厮要来笔和纸,边和孙都行打着赌:“孙兄,我说我也能见到储姑娘,你信吗。”
孙都行不屑:“就你,不信,你刚刚连储姑娘是谁,什么时候演出都不知道,还能见着她,要是你能见者她,今天这酒我请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孙兄,一言为定!”
江起拿过纸笔,只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顺京,马车。
“麻烦这位小兄弟帮我把这个递给储姑娘。”
孙都行把江起刚刚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怼他,“诶诶,江老弟啊,你莫不是以为凭这个,储姑娘就会见你。”
江起抬了抬眉,“你怎么知道就不会。”虽然他面上看着自信,可心里也拿不准。毕竟储姒在京城这么受捧,和他之前想的大相径庭。
过了半刻,果然刚刚的小厮回来了,“公子,储姑娘请你过去一叙。”
江起留了酒钱,便在孙都行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被小厮带走了,听到孙都行在后面喊,“江老弟,不,江兄,明日还是这个时候你我再在这里一叙啊!”
江起回头答道,“一定”,心想事情成了。
江起跟着小厮穿过正堂时刚好被坐在前排喝酒的白慕看见,白慕招招手,在白亦耳边轻轻嘱咐几句,便继续和桌上的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推杯换盏。
小厮把江起引到三楼最中间的房间门口,和门口的丫鬟通传了一声后便退下了。屋内应该是燃着沉香,从门口就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房中俨然摆着一张方桌,一侧放着今天刚刚用于弹奏的古琴,旁边有一张书案,书架上罗列着各种书籍。另一边是梳妆台和江起叫不上名字的一些乐器。
江起侧头,这间不像演艺用的会室,倒是像书房更多一点。
“果然是你,还未请教公子怎么称呼。”江起再一次感慨连声音都这么像。
被储姒盯着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江起不好意思的笑道,“储姑娘客气了,在下江起。”
“上次我着急赶路,也没来得及感谢江公子。”江起眼中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欣赏,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让储姒舒服。
“举手之劳。”
和台上一样的倾国之貌,台下的储姒还是和上次记忆中一样的温婉,平易近人。
“没想到江公子真的这么快就来了京城,还未请教江公子这次来京城所为何事。”
想来今天和孙都行搭上了线,离办好文书应该也不远了。刚刚来的路上江起就想到可以问问储姒愿不愿意与他合作。上次江起因着百货楼的伞吃过了亏,不说会不会有店里的人泄图样,这次他打定主意要让所有人认定雨伞这个东西就是他们家特有的东西。别人抄的不及他们的好,要想办法让人认准他们这个牌子。就像选砚台就要买端砚或者是歙砚,选墨就要用徽墨。只要质量好,一旦大家先入为主了,价格不是贵的离谱,大多数人都会认准它。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储姒给打他个广告。江起本来还想着如何开口,现下储姒自己问了,不如趁机问问看。
另一个,他想好了这个伞不能只作为遮风挡雨的用途来卖。卖点得要多且鲜明。他大可借鉴扇子的作用,文人墨客可以赠扇寄情,他自然也可以赠伞寄情,以伞明志。既然现在来了京城,就应该针对京城的喜好来卖。
“是这样的。。。”
翌日,摘星阁
“江兄,多谢昨日请客,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不等江起反应,孙都行一杯酒下肚。“不过,储姑娘为什么会见你?你们认识吗?顺京马车是什么暗号吗?”
江起想了想还是不直接告诉他来的好,“这个嘛,不能说。”保留点神秘。
“还有不能说的秘密?江兄,你这可是不上道啊。”
“这个不能说,不过其他的可以说,孙兄不好奇我和储姑娘昨天讲了些什么?”
“好奇呀,你们讲了什么。”孙都行也不在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江起给他讲了他的伞,曾经在顺京开过一度爆火的雨具铺,现在要请储姒来给他们做宣传,而且储姒居然同意了。话锋一转,佯装无耐道:“只是我这个顺京的籍贯要在京城开店铺要费些功夫。”说完喝了口就看着他。
原来江起在这里下了套等着他呢,能在官场混迹至今,虽说少不了祖辈的萌荫,但也都是个顶个的人精。一下子也听出来了江起话里的意思。眯着眼看着他似乎在想什么。
江起看他若有所思,接着道:“不瞒孙兄,昨日一见,我与你一见如故。我初来乍到此地,却觉得孙兄为人豪爽,所以有意和孙兄合作,不知孙兄意下如何。”
孙都行心直口快,但不是傻子。听江起说起伞的时候,他其实就有些动心了,再说到之前在顺京大卖,他还是看好江起的。不过听江起的话的意思,他似乎不是偶遇的他而是有求与他,特意来找的他。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反过来一想,要是和江起一起合作,不论好坏,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储姒。
孙都行故作犹豫,“江兄,这件事还是让我再考虑考虑。”拿起酒杯欲和他碰杯,扯开了话题:“诶,我们喝酒,喝酒。话说你昨日见储姑娘可有听她弹奏一曲?”
江起看到他听自己说到卖伞,特别是和储姒合作时就看到了他眼里冒出的精光,猜到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愿和他计较,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拿起酒杯道:“孙兄,小弟是真心的觉得和你合得来。这雨具铺如果赚钱,我愿意与你分利二八开。”江起看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试探道:“下次我和储姑娘一起谈论雨伞的细节的时候,要不我们一起去?”
“好!”孙都行激动的把酒杯在桌上一顿,豪气地说,“既然我们兄弟合伙,你要给我分利,那我也不能占你便宜,既然利按照二八分,这入股的本银我也按照二八分给你。”这种官家子弟自是不在乎这些前的,他看重的是江起愿意拉他一起见储姒。这京城多少人希望能够单独见储姒一面,更多的是拿着钱也不一定见得到。现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跟着江起一起能见储姒,自然是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