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证实，能不能把喜欢变成很喜欢，再变成爱。
第八章
初春时节的N市，乍暖还寒的。气温起伏变化，堪比股市大盘，大起大落的。
江予年节时的感冒本来就拖拖拉拉的两三个星期没好透，这次从G市回来后往严重的方向迅速发展，上班第一天就发烧了。
现下处于公司开年的关键时刻，江予不好请假，只能吸着鼻子，捧着热水跟同事一起赶着工作进度。
“江予姐，总监找你。”秘书室新来的小姑娘小跑着到江予位置知会正在吃药的江予。
一边比着OK的手势，一边一把把药塞进嘴里，吞了口摸着还烫的水后，江予跟着小姑娘快步往楼上总监办公室走去。
江予的直系上司是策划部总监，两年前进入这家旅游咨询公司后江予就一直在这位女强人手下讨生活。如今江予混到了策划部小组长的位置，也算是小有所成，起码保证自我温饱不成问题，成绩好点的月份还能滋润一把。
“佳姐，你找我？”敲门进去后，江予发现，这办公室除了她上司，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交叠着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男的流露出的傲娇气质跟高榃有些像。
平日江予说话声音响亮，中气十足的，今日有些瓮声瓮气的，不由得引起了骆佳的侧目，她打量了江予两眼，问：“生病了？”
“啊？啊。”
“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行了，我管你病得严不严重，赶紧过来，我把接下来的任务给你安排下。”骆佳递了个文件夹给江予。
简单的翻看了下，是有关于和本地的房地产公司联合开发旅游度假村的信息。“这个案子原来不是吴峰他们跟进吗？”吴峰是策划部另外的一个策划小组组长。
“吴峰辞职了，你不知道？”显然骆佳对着消息闭塞的下属很是鄙夷。“你，可别学他，半路撂挑子。”最后一句满满的警告意味。
这是难得的机会，先前吴峰带的那组拿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意气风发得过分，江予他们这组平日没少为吴峰那组加班服务。现下好了，风水轮流转，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方是江予他们组了。想想接下来能奴役回去，江予有些不厚道地开心起来。
等江予出去后，原来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开口道：“骆总监，您这样当着我的面把跟我的合作交给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合适么？”
“小方总，先别急着否定我的人啊，这姑娘，您拭目以待吧。”骆佳眼里流露出些许骄傲。她到现在还是对刚入职的江予影响深刻呢。
那时候，已经24岁的江予没有任何正式的工作经历。大学学的专业也跟旅游没有半点关系；有出国留学经历却又没有最后的学位证，看起来就像是个家里条件不错，懒懒散散混日子的孩子。
当时要不是看在N市分公司刚刚起步缺人得很，她又有国际导游资格证，骆佳是断断不会要她的。
刚进公司的江予，活泼开朗的，虽说是划入策划部实习，但实际上是个哪个部门缺人打杂就到哪个部门听人使唤几天。同期进来有七八个人，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江予和吴峰两个。现在吴峰也走了。
骆佳看着矜贵地坐在沙发上的方鹤然，眉眼锋利，神色漠然，带着天生的优越感。
这让她想起了江予刚刚进公司时的样子——在公司加班到深夜还做不出像样的策划案，被同时进来专业能力比她强的同事嘲笑。那时江予冷然地挑眉，眉眼锋利，流露出的骄傲神色跟方鹤然如出一辙。
果真，最后江予绞尽脑汁做出来的策划案令人看了不得不惊讶于她的进步。即使不完美，但是足够实用，别出心载的。
和方鹤然深入聊了下接下来的合作开发计划后，骆佳一刻都不耽搁地将这位小爷送走了。
案子虽说是江予他们组半路接手，但前期这个案子吴峰他们组根本没有跟进多少，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全。原来那组跟进的组员们，对此说不出半点抱怨，因为他们根本没付出多少心血。
开心不过两分钟，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医院输液大厅时，江予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到手的大单也不能让她快乐起来了。给江予看病的医生是个狠人，一下子给她开了两瓶大的一瓶小的三瓶药水。
无聊的看完了重播的《新闻联播》，感觉时间过的漫长，实际上连小的那瓶药水都没有挂完。出来得匆忙，手机没有多少电了，无所事事至此，江予只能枕着胳膊准备斜靠在椅子上睡觉。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昨天才见过的杜先生。睁大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全是陌生的面孔，哪里有杜和珝的身影。也是，这里是N市，杜和珝在G市呢，怎么可能会在医院出现。
就在江予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半梦半醒间的江予脾气格外的暴躁，想都没想就用输着液的右手去拍开碰自己的人。
“啊！”针头脱落的刺痛惊醒了江予，她看清楚了，输液室里真的站着一个和杜和珝一模一样的人，那人现在还站在自己旁边，拿着杯热气袅袅的水。
“护士，麻烦你一下，这位病人的针头脱落了。”杜和珝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有些憔悴却死死死瞪着自己的江予。
“你是人是鬼啊？”江予脱口而出。
“……”
“行了，姑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再闹腾地把针头弄脱了。”护士重新给江予扎完针后，交代了两句后走了。
将手中的热水递给江予后，杜和珝语气平常，说：“多喝热水吧。”
接过热水喝了两口，江予将杯子放下，示意杜和珝走近一点。
以为江予哪里不舒服，杜和珝依言走近了一点。他听到江予声音很轻地说：“我可以抱抱你吗？确定你是人是鬼......”不等他回答，江予就虚搂住了他的腰身。隔着外套，杜和珝都能感到那轻轻抱着的手臂传来的炙热感。
“真的是你啊。”江予很快就放开了杜和珝，抬起头，璀然地笑着说：“你讨厌我吗？我挺喜欢杜先生你的。”江予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让杜和珝猝不及防的话。
杜和珝他屈膝蹲了下来，跟坐在椅子上的江予平视，握着她输着液冰冷的手，说：“你说我三番两次给你献殷勤，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江予有些愕然，想了想，好像真的都是自己狼狈的时候撞见杜和珝。只见他接着说：“我挺独立的，照顾人也还行，照顾你想来也不会差。”
“我也挺独立的。”江予接话。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这么狼狈。”这是实话，没见过几次，但次次都是江予虚虚弱弱的样子。
“大概是比较想让你英雄救美。”
杜和珝觉得抬眼望天花板的江予真是像个孩子。“再去给你接个水。”
拿着杜和珝重新接回来的热水，江予终于想起问：“你怎么会出现在N市市一医院啊？”
“我以为会心大到不问我这个问题——我妈住院了，我下午才从G市赶回来的。刚准备走，路过输液大厅就看到你了，形单影只，孤苦伶仃的。”杜和珝接过江予喝完水剩下的纸杯，帮她拿去扔掉。
“我们偶遇就不能美好点吗？”江予有些惆怅，她不是弱不禁风少女啊，用形单影只、孤苦伶仃来形容她，她会不自觉给自己陪一脸苦情戏女主角的样子。
医院惨白稍显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身边坐下的杜和珝，灯光柔化了他的棱角，眉眼间是依旧的清浅。江予觉得那杯热水可能是一百度的，直接浇到了心里。刚才厚脸皮说“很喜欢”的时候，心都没有挑的那么快。
“杜先生，我怕今天剧情发展的太快啊。而且，你刚刚还没有确切回答我喜欢我吗。”江予看着前方缓缓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是问我讨不讨厌你。”
“也行。结果呢？”
“我想，是不讨厌的。”杜和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陪着江予说话。
“我还是觉得剧情发展的太快——你喜欢我什么啊？”江予问。
“现在不知道，以后说不准哪都喜欢了。”杜和珝侧脸看着江予。
别人都说他低眉的时候会流露出不合年龄的心思深沉，但此刻他低眉的眼里，蕴含着笑意，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的感觉。
输液室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两句轻声说话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