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曼成和秦颉交手的时候,陈希已经拖着魅娘来到了一处偏僻巷道里躲了起来。
被陈希拖行了数百米距离,魅娘身上的擦伤不计其数,更别说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已经脏的像只小泥猴,明黄的襦裙也变得跟灰抹布似的。
不过,这苦难的“旅程”终于结束了。陈希愧疚的把眼前这个小小的身躯摆好,让她躺的舒服一点。
陈希很想做点儿什么,救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可是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箭伤。幸好陈希还有常识,知道中箭的人不能直接把箭拔出来。在没有止血方法的情况下,她肯定会失血而亡,因此并没有冒然去拔掉魅娘肩上的羽箭。
看着那根有些晃动的羽箭,陈希决定先把长长的箭杆折断……刚才拖行魅娘的过程中,就因为箭杆太长总是摩擦地面,让魅娘白白流了很多血。
“呼…”陈希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了箭杆。
“咔……”的一声,箭杆在陈希的手中断成两截。还好这只箭质量不是太好,如果换成唐宋军力强盛时的箭矢,陈希这点儿力气是肯定折不断箭杆的。
“嘤……”
陈希的动作弄疼了魅娘,箭头撕扯着魅娘娇嫩的皮肉,疼得她不自觉的哼哼了两声,也从昏迷中疼醒了。
魅娘睁开双眼,看见了陈希。她有那么一小会儿露出虚弱、迷惑的眼神,但转瞬间她就清醒了过来,眼神也变得凌厉。
“你……你是何人?”魅娘厉声质问陈希,虽然童声软糯,却也让陈希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气势。
陈希一时语塞。
我是谁?这种直击灵魂的拷问,该怎么回答呢?
魅娘这个问题肯定不只是问名字,但陈希的身份能直接告诉魅娘吗?别看人家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可她明显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你猜我是谁?”陈希苦笑着随口说道。
这个问题他真没法儿回答,只能开个玩笑。
魅娘的脸瞬间就黑了,沉默的盯着陈希。就算昏迷着被陈希拖行那么远,魅娘手中的短剑都没松手,此时那短剑隐隐有出鞘的迹象。
“咳……”陈希被魅娘的目光瞪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同时抬起手挠胸口。
很多人紧张的时候都有这个习惯,但陈希这一摸却摸到了一个东西——用欢乐豆抽奖得来的《太平经》。
虽说这本书系统已经给陈希分析过,对他来说就是废纸,还让他最好别拿出来,免得惹祸上身。可现在陈希可能马上要被魅娘一剑捅死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陈希伸手入怀,毫不犹豫的抽出了那本《太平经》。他明白言多必失,所以也不说话,只是把《太平经》在魅娘眼前晃了两下,看看魅娘会做什么反应。
陈希注意到,魅娘的瞳孔瞬间放大,原本冷峻的脸色也变得极为惊讶。
“你……你偷了我父亲的天书?”魅娘脱口而出。
父亲?天书?
陈希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姑娘是张角的女儿。
他认真的回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关于张角女儿的描写。不过,这时候也没有时间给陈希多想,魅娘完全无视肩上还插着半根箭矢,半撑起身体开始拔剑了。他要是不能解释清楚这本《太平经》的来源,肯定要血溅五步。
陈希的姿态是半坐在地上,起身逃跑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魅娘给他的感觉是只要一秒就能拔剑捅死他,所以根本不必尝试逃跑。一个中箭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他都对付不了,这让陈希觉得很沮丧。
“那个……其实……呃……你应该叫我叔叔,我……我是南华老仙的关门弟子,你爹是我师兄。”陈希总算没有白看那么多小说,编故事张口就来。
“叔叔?”魅娘疑惑道。
陈希赶紧点头,一边疯狂开动大脑回想着《三国演义》中关于张角的命运,一边瞎扯道:“那个……其实呢……师父说师兄——也就是你父亲,搞造反……起义,麾下兵马百万,但是呢……天妒英才,很快就会病死……”
编到这儿陈希眼前一亮:“对,我就是来搭救他的,我师父让我下山就是为了救师兄一命。”
还有什么是比“救你爹”更好的借口?无论是算命的还是卖保健品的,不都是用“你快死了”或者“你家人快死了”来忽悠人吗?陈希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自己一下就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魅娘终究还是个小孩,纵然比别人早熟,也很聪慧,可是听到父亲将死,心里还是慌乱了。
再看看陈希手中的《太平经》,魅娘基本上就信了陈希的话。
这玩意儿是随便一个人能拿得出来的吗?就是张梁、张宝也没见过这本《太平经》。
“叔叔可否扶我起来,我们立刻去找父亲。”魅娘清俊的小脸蛋上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哈哈,八九岁的小孩子果然好糊弄。
“张……师兄不在这里吧,你中了箭伤,肯定撑不到你爹坟……面前。”陈希见魅娘被糊弄住,顿时放松不少,一句话说得错漏百出,不过魅娘现在也不会注意到了。
“父亲如今在广宗县,据叔父说,一个叫卢植的大官正在攻打广宗县,父亲那边的情况并不好。”
“嗯,广宗,很远吧,我们还是先给你治疗伤势,等你保住了小命再去广宗。”
陈希对黄巾之乱的历史两眼一抹黑,只能从原住民的口中套情报。现在知道张角是在广宗,虽然陈希还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至少知道了下一个目标地点。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能拖到张角死掉,那他张角师弟的名头应该就稳当多了。他都得到张角女儿的认可了,只要不是诸葛亮那种聪明人应该也找不到理由怀疑他。
“那个,你叫魅娘对吧?”陈希总觉得这个名字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很不和谐。
魅娘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受伤。
“叔叔年纪不比我大多少,若在人前喊我闺名,姝为不妥,还是叫我张宁吧。”
原来她的名字叫张宁。
“哦,我叫陈希……字……于晏。”陈希礼尚往来,也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张宁,还给自己起了个表字——他并不知道古人是20岁行冠礼之后才有表字,他还不到年纪。
张宁乖巧的点头答应了,陈希抱起她,从巷道角落里走了出来。
满大街的黄巾贼来来往往,有去城头支援的,有往城门跑去的,老弱一些的则负责搬运辎重和守城器械。
兵荒马乱的场景吓的陈希腿弯子打颤。
“张宁,该减肥了啊,叔叔都抱不动你了。”陈希把自己双腿打颤的原因归咎于张宁的体重。
张宁茫然的望了望陈希。
随后,陈希在张宁的指引下,抱着她来到了一处府邸。这一路几乎都没人注意到陈希和张宁二人,陈希就是个普通黄巾的打扮,而张宁那一身显眼的明黄襦裙也在被陈希拖行的过程中变成了破布烂衫,满身污泥,别人能认出他们才奇怪了。
陈希二人现在来到的这处府邸看起来很豪华,正红朱漆大门,内里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只是……刚进入这景观风雅的府邸,映入陈希眼帘的却是满院子的精壮汉子。他们光着膀子,手中拿着宛城少见的各式铁质武器,各自练习着招式。
“小娘。”陈希刚抱着张宁走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高亢的男声。
一个束发披甲,头戴黄巾,系着同色披风,面容消瘦的男人从院子中跑了出来,直奔陈希面前。
男人那种要吃人的气势差点儿吓得陈希转身就跑,幸好他还算有些毅力,强忍住没动。
“忠叔……”张宁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被张宁称呼为“忠叔”的男人一把从陈希手中夺过张宁,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对陈希来说,张宁可是他的保命符,怎么能让人抢走了?他赶紧追着忠叔进了屋子。
附近诸多黄巾力士也拥着忠叔,都跟进了屋子里。
进了一间略带脂粉气的屋子,忠叔小心翼翼的把几近昏迷的张宁放在床上,随即喊过一个黄巾力士,交代了两声。
陈希站在一旁听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静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张角的太平道就是靠治病救人起家的,自然不缺医生,忠叔指派的力士很快就叫来了大夫,给张宁治疗箭伤。
经过近十分钟的抢救,大夫终于处理好了张宁的箭伤。忠叔询问了一下张宁的情况,听大夫说问题不大,才舒了一口气。
处理完张宁的问题,忠叔转头看向陈希。
一身匪气的忠叔虽然看陈希的目光并不凶狠,但陈希的心跳还是加快了。
“敢问兄弟是……”忠叔开口道。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黄……”陈希下意识的就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幸好及时打住了。
“咳咳……吾乃南华老仙关门弟子,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师弟,姓陈名希字……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