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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只有不停的忙碌,不断的经历,只是告诉自己,他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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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只是十几秒的时间,王强手上的纸被他攥出褶皱,丢在地上,他的眼眶发红:“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南小姐,你知道我就一个狱警我没那么多钱,我还有女儿要养,还不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温凉适时的挡在南歌面前,阻止王强进一步的动作,他挥了挥手,王强被人拖了出去。
一切又归于寂静。
南歌也实在懒得去听他的哭诉,这世上多的是苦难事,不是每个人的苦难都能碰巧有人拯救。
若他七年前有一点善心,就不会让哥哥错过了最佳的急救时间,十五分钟,打急救的电话也不过是迟了十五分钟,可和那十五分钟相抵的是一个二十岁的生命逝去,还有七年的颠沛流离和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办公间内只剩下温凉和南歌两个人,温凉看着南歌好一会儿,“雨这么大,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明天去找谢未迟。”南歌回到座位上,整理起文件。
“已经七年,说不定他都把你忘了,再说南哥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重新开始生活了。”温凉不愿意南歌再去面对过去的事,更何况他知道南歌很在意那个人。
“对啊,我该重新开始生活了。温凉,以你对他的了解,你猜谢未迟还会不会喜欢我?”
南歌说完后目光灼灼望着温凉,似是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
这种问题,温凉听的多了,表情颇有些不耐,但看了看南歌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还是轻声说:“会的。”
温凉不明白,南歌现在完全有实力让谢氏倒台,却要费尽心思去找谢未迟,非要去计较当年的真相,非要谢未迟自己把苏翊禾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抛弃再身败名裂才算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根筋吗?温凉摇头笑了笑,想着南歌之后的一段时间要在谢未迟跟前打转,就一肚子气。
南歌得到回答信心满满,想到明天的事就满怀期待,哥哥的死,母亲的离开,父亲被诬陷入狱,她都会找到答案的。她并没察觉出温凉的情绪,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准备睡觉。
这些年,温凉一直默默照顾南歌,也只有在温凉的面前,南歌没有任何的伪装,正如她现在困了,就直接去休息,没必要客套,也不需要报备。
南歌又做噩梦了,她梦到那些人冲进家里,查封了所有的东西,冷冷地对父亲和哥哥说,你们涉嫌私贪公款,跟我们走一趟。
南歌站在一群不知名的人面前,倔强地抬着头,沉默地抵抗他们一句又一句对于家人的恶意评价。
如此无情,如此咄咄逼人,让她怎样也想象不到前些日子这些人还曾对着父亲尊敬奉承的样子。
“听说你的父亲因被举报受贿接受调查,早就说他天天那样招摇,这会报应来了吧……”
“你的哥哥年纪轻轻死了,母亲跑了也不带着你,是可怜啊,看你长的还不错,不如考虑嫁人吧……”
“别想赖账,就算坐牢,钱也是要还的。”
“早说南家资产来的不干净,这回真相了吧。”
……
锋利的言辞配以冷漠的表情,那些早已不满南家家室背景的人们将唇边的嘲弄展露无遗,墙倒众人推便是如此了吧!
这些人就在前些天还对自己笑脸相迎,梦里南歌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是嘈杂的声音传入耳里,她无法控制的退了一步,被不小心撞到的桌角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看起来狼狈异常。
脑海在旋转,她听不清那些人又说了些怎样讽刺的话,声音太嘈杂,连辨别都无法做到。
好难过,好绝望,她不想要再站起来,也没力气再站起来,只是一个人抱着膝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要去想。
半晌过去,一群人尽数消散,南歌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个人埋着头沉默,过了许久,一种低低的嘶哑的笑声闷闷的响起,断断续续……
忽的场景全数转变。
在医院的寂静长廊里,充斥着来往人的气息,消毒水的气息,熟悉的陌生的气息。蜷缩在地板上的南歌将头埋在膝盖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哭声隐忍而破碎。
从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外可以看见沉睡的少年,少年也不过二十岁,五官清俊只是脸色苍白,他的身上还插着许多管子没拔,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
少年是南歌的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歌终于从地上站起身,她没有再去多看病房一眼,只是默默地加快步伐离开这个地方,她怕再看一眼她都会难过的窒息,逃避是唯一的办法。
而后,南歌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又走过暗色的阶梯,她走到了医院楼顶的天台上,又走到了天台边缘。
“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