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关上，路远和林琳没急着问话，空气一时陷入宁静。
马德彪坐在那里开始有些扭捏，不住地挪动屁股，总是找不到可以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你的腿是怎么怎么回事？”
路远准备先跟他聊几句，放松他的戒备。
“被车撞的。”马德彪有些气愤地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对方给你赔偿了吗？”路远又问。
“快两年了，那小子撞了我之后连停车都没停，直接就逃逸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我上哪要赔偿去！”马德彪憋着一股气，心中很是委屈。
“你没看清车号？”
“对方撞倒我的三轮摩托车，我就被砸在车底下，当时就懵了，哪还顾得上看。再说，撞车时是在晚上，那一段路上又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我就是想看也看不着。”
虽然马德彪看上去生气，但他的戒备之心估计也松懈了不少，路远就开始问他。
“你认识一个叫郑慧的人吗？”
“郑慧？”
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的马德彪一下愣住。
迟疑了半晌，才回问路远，“你们问她，是有什么事？”
路远朝他瞪了一眼，“别啰嗦，直接回答，认识不认识一个叫郑慧的人？”
“认……认识。”
马德彪的眼珠左右转动两下，这才承认。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林琳继续追问道。
“就是朋友，网上认识的。”马德彪回答。
“你说一下你和郑慧交往的情况。”路远一边记录着，一边示意马德彪接着往下说。
“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啊。再说，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时间太长，有些都记清了。”
马德彪随口推诿着，开始回想过往。
“我和她就是网上聊天认识的。她在空间老是转发一些空虚、寂寞的文章，我就加了她的好友，然后开始安慰她，她觉得我挺好，就愿意跟我聊天。我们就是网友关系，没有特别的。”
“老实回答！”
路远截断马德彪的话。
“我们要是没掌握证据，会来找你了解情况？”
“你别想着能躲过去，痛痛快快地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不然的话，就跟我们回局里去说！”
“告诉你，我们是刑警，不是治安警，真到了局里，你的事可就大了！”
刑警！
马德彪的额头一下沁出汗来。
“警官，我和她真没有别的事！”
马德彪的心神开始有些慌乱。
“就是我们聊了一段时间，大概两个来月吧，我说想见她，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来找我了。不过她就待了两天，两天后她就回去了。等她回去，就删了我的好友，从那后，没再跟我联系。”
“详细说说你们见面的情况。”路远又问道。
“就是见面，一起出去玩了玩，然后还有干那事。”马德彪回答很流利。
啪！
林琳把手中笔放桌子上一拍。
“马德彪，你再不老实回答，真把你带到局里去了！”
“你可想清楚，我们要是把你从这里带走，公司里的人对你会有什么印象？刚才你们经理还说你现在的表现挺好，他要是看到我们把你带走，对你的看法会不会有所改变？”
“就算你没有事，等过一天，你从局里出来，公司经理愿意听你解释吗，你的同事愿意听你解释吗？”
听到这些话，马德彪的脸色变得惨白。
“警官，我一定老实交代，求你们给我个机会，就在这里，别把我带到局里去！”
“行，再你次机会，现在你老实回答！”
路远开口缓和下气氛。
“你说一下，郑慧来找你的时候，是什么身体状况？”
“她的肋骨断了两根。”马德彪对这件得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从火车站接上她，抱了她一下，她就喊疼，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跟家里人吵架，被打到肋部。”
“因为她从家里出门到来的路上一直疼，我怀疑是骨折，就带她去了田家村，让田氏骨科的老田大师给看了看，果然是骨折了，老田大师就给她接了骨。”
“田家村离我大姐家近，接了骨之后，我就带她去了大姐家转了一圈，又去齐公湖边走了走。”
“在湖边，遇到了追着她过来的她的老公，两人又吵，她老公还骂我，再加上我知道是她老公把她打骨折，我就把她老公打了。”
“打了人之后，我领着她就跑，没敢再回大姐家，直接去了东齐市里。”
“在市里住了两天，她就回了沪上，然后就是删了我的好友，从那后就没再跟我联系。”
一口气把过往的事情讲完，马德彪长出一口气。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别把我带到警察局！”
刚才吓唬一通，马德彪果然老实了不少，回答起问题也痛快，不再磨磨蹭蹭的。
看到马德彪忐忑不安的样子，路远跟他开个玩笑，“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还有不该说的？”
“没，没有什么不该说的，都是该说的，我已经老实交代了。”马德彪急忙为自己辩解。
“你再说说郑慧家里的情况，她是沪上人，具体的地址是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刚才你提到她老公追着她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路远扫一眼记录，再次开口问。
马德彪皱着眉头想了想。
“警官，我只知道她是沪上人，具体的地址她不告诉我。至于她家里，应该就她和她老公两个人。好像他们都是在沪上打工，租了房子住，双方父母都不在沪上。”
“这些都是她来跟我见面后，才说的。当时在网上聊天时，我问这些情况，她从来都不回答。”
“至于她老公追来的事，她也不知道她老公会追着来，否则她也不会来跟我见面了。”
“当时，他们吵架的时候，是用得沪上那边的话，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事后再问她才知道，她老公是悄悄跟过来的。”
“本来是想跟到宾馆什么的这一类地方，堵上门去抓我们的，但是看到我带她去田氏骨科看病，就守在了外面，结果一下没注意，在我们离开时他没发现，就跟丢了。”
“她老公是又去田氏骨科偷看了病历档案，见到我们填写的地址是大前村，才又找过去的。正在村里乱转时，看到我们出村去了湖边，他才又跟上。”
“湖边是一片空旷地，没有躲藏的地方，结果她老公就露了面，他们这才吵起来。”
路远对他问过的问题又反复问了两遍，马德彪回答得前后都一致。
要么他回答得就是事实。
要么他就是编织了一篇谎话，并且反复地记忆到已经成真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