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刚刚微亮,咸阳宫中就已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景象。无论是宦官宫女,还是朝中大臣,都在为今日秦王前往雍城之事做着最后的准备。
胡安也早早的起了来,在宦官的服侍下穿上比平日更加复杂,却也更加威严的礼服。
看着自己身上所着的玄衣纁裳,胡安有些不适的轻轻扭动着身子。但一想着明日加冠之时还有更加复杂的礼仪,若是现在连这点算不上困难的困难都不能克服,那明日可就不免在大意之下出现差错。
虽然到时在场众人没人敢笑话自己,甚至还会想着法子让冠礼顺利进行。可对刚亲政的自己来说,难免会给朝臣留下不成熟的印象。如此一来,今后自己行事,多少会有些掣肘。
想到此,胡安也渐渐适应起来,不再觉得那么难受了。
“大王,时辰到了。”进来一名宦官对胡安禀报。
“寡人知道了。”胡安沉声说道。
该去见一见朝中百官了。
……
“吕相,都准备好了。”宫中一处大殿内,秦国郎中令进来对着坐在上方的吕不韦禀报道。
吕不韦听后,看向屋中站着的另一人,问道:“奉常,可到吉时了。”
“吕相,已快到吉时了。”奉常听到吕不韦问话,拱手行礼道。
将手中杯水放下后,吕不韦才缓缓说道:“既然时辰快到了,那就走吧。”接着,吕不韦便起身朝外走去,屋中其余人见状都连忙跟上。
宫门处。
胡安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等候在秦王车辇旁,为首之人正是当朝相邦吕不韦。
“拜见大王。”人还未走近,吕不韦便领着大臣们对着胡安行礼。
“诸卿请起。”胡安快走几步,来到吕不韦面前,扶住吕不韦道:“相邦快请起。”
“相邦何必如此,可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啊。相邦若有何闪失,则是我大秦的损失啊。”胡安关切的说道。
“多谢大王。”吕不韦直起身子回道。
“多谢大王。”身后朝臣见吕不韦起身,才回礼答道。
“臣多谢大王关心,不过臣虽老迈,却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况且礼不可废,大王身为秦国君主,更是要以身作则啊。”吕不韦看着胡安,劝勉着说道。
胡安好像没有看见朝臣的动作,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道:“相邦说的是,寡人记下了。”
吕不韦发觉今日大王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大王对自己礼遇有加,哪会像今日一般。随即又心中了然,到底是觉得自己即将亲政,认为今后无人可再挡着他了。
但又想到自己身后的那群人,吕不韦觉得事后可要好好说道一番。在今日居然还表现的和平常一般,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不过秦王刚才居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不愧隐忍了这么多年。
人群中,昌平君默默看着秦王和吕相表演着。
“大王。”奉常见大王和吕相不再说话,上前禀报道:“吉时快到了。”
“嗯。”胡安点点头,在宦官的帮助下登上了车架。
随后朝中各人才几人结伴,陆续登上了秦王车辇后面小上几圈的马车。
“吉时已到,出发。”
……
鱼招今日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出门时看了眼天气,觉得今日自己定能卖出更多的鱼,心中不由的感到喜悦。
可当鱼招来到大街上时才发现异样,只见一队队外披铠甲,腰束革带,下着短裤的秦军士兵立在街道两旁。不仅如此,鱼招还看见道路旁的楼上也都有秦军把守。
但秦军只是阻止人们走上大街,并没有驱赶两旁不断涌来的百姓。疑惑着发生了何事的鱼招,耳中听见周围传来‘秦王’,‘雍城’,‘加冠’……的议论声后。鱼招这才想起,今日正是秦王前往雍城加冠之日。
于是鱼招也不急着离开,和周围人一样,立在路边,翘首等待着秦王车架经过。
“来了,来了。”不多时,鱼招便听见前方拐角处有人喊道,可鱼招一眼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地踮起了脚。
片刻,鱼招才瞧见一队骑兵走来。后面便是两列士兵举着秦国大旗跟着。
“真是威风,这就是我秦国的将士啊。”旁边一人说道。
“是啊。”鱼招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声。
虽然是住在咸阳城中之人,以往也曾见过不少秦军。但鱼招只觉今日这些士兵看起来比以前强大多了。
随后,鱼招便看见了秦王的车辇出现在眼中。几乎同时,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两旁的人心中无不升起敬仰,那些秦军将士眼中更是透露出狂热。
胡安坐在车辇上,感受着来自秦国将士和咸阳百姓眼中灼热的目光,双手握成了拳。
后方独自坐在一辆马车上的吕不韦同样看到了城中百姓望向秦王车辇的目光,眼神复杂的关上了车窗。
待看不到秦王车辇之后,鱼招才回过了神,不免为自己的窘态感到有些心虚,不过当瞥见四周的人比自己好不了哪去时,鱼招心中发笑。
……
雍城。
待太阳越过头顶之后,走在街上的矩柰才望见秦军士兵出现在大街上,开始将道路清理出来。
明日秦王前去祖庙时才会经过矩柰所埋伏的地方,今日进城则是另一条路。所以矩柰此时打着先侦查一番的心思,早就在这条街上晃荡了。因此当秦军来时,矩柰和旁人一样,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等着秦王到来。
雍城外二十里处。
雍城郡守以及长信侯,加上城中的主要官员,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在此等候了。一行人簇拥着郡守和长信侯在路旁休息,但仔细观察便可发现,这些人虽对长信侯恭敬有加,却均是若有若无的与其保持着距离。
嫪毐自然注意到了周围人的动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闭着眼休息,可心中早已将这群人恨骂了一遍。
雍城郡守最近有些担忧,据手下人禀报,长信侯近日私下里好像在筹划着什么。自己虽为一郡之守,可是雍城却还有着长信侯在自己头上,一个不慎,丢官也成了最好的下场了。
“郡守,大王已到三十里之外了。”一名小吏骑着马飞奔过来,还在远处便大声喊道。
“快把东西拿下去。”郡守年纪有些大了,在旁人的搀扶下才起身吩咐道。
不多时,众人都已收拾妥当,俱已站在路中,等待着秦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