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门徒大赛就近在眼前,各个门派都为了这一次大赛而在做准备,相应的领事堂里也多了很多布置门徒大赛的任务。
吉菊领了几个跑腿的任务,有一个是要去门派后山的储物阁拿装饰用的流彩灯笼,原本吉菊还以为是个特别简单的任务,想不到却是个超级复杂的连环任务。
首先,去到储物阁,发现门被锁着,问了扫地的弟子才知道要去东极峰的华琼殿找到峰主拿钥匙。从南锋跑到东极峰,问了里面的道童才知道,他家峰主云游去了,暂时由峰主的大弟子代理掌事,可以去找他。
大弟子因为大赛的事情跑去西峰的白华峰主那里商量事情,然后吉菊又从东边跑到西边去,去到才被告知钥匙不在大弟子身上,在华琼殿里。
于是,吉菊拿着大弟子给的信物回到东极峰,道童却告诉吉菊他解不开房间的禁制,只能由峰主的其他弟子才能解开。
已经累到没有脾气的吉菊对着道童浅浅一笑,要不是门内禁止同门斗殴,吉菊真想把所有人都殴打一遍。几千里的路程,即使能御剑,那也累到半死好吗?
但只差最后一步,即使心里已经气炸,吉菊也只能憋着一股气去找那个三弟子。
按照道童说的,吉菊来到半山腰的一片桃林。一般桃花都是红色的,这一片桃林却是妖艳的红色,从树干一直蔓延到树梢,远远看去仿佛着火一般。
花瓣层层叠叠地堆在枝干之间,其中不见一点绿色,只有一点点褐色的树干露出来。花开得极为灿烂,桃花的香味原本是淡淡的清雅,走在这片花海中,那些香气却浓郁到凝结成一层粉粉的雾,萦绕在周身,连人的指甲也被染红。
每棵树的位置很奇特,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组成一个阵,不小心走进去,如果没有收到桃林主人的邀请,就会迷失在红色的花海之中。
道童忘记把这个事情告诉吉菊,吉菊也不知道,自己愣头愣脑地闯进去。
桃林看着不大,吉菊转悠了几圈都没走出去,周围都是一颗颗开得轰轰烈烈的桃树,吉菊只以为自己又迷路了,根本没有想到陷入迷阵的可能。
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再这么折腾了一下,那股气就燃烧成为一股火,在吉菊心里烧啊烧啊,烧得焦心,却无处发泄。
气得一脚踢在桃树上,吉菊立马就后悔了,蹲在树底下,抱着自己的脚,落了一头的花瓣,欲哭无泪。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运气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吉菊搞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喜欢整她,她什么时候惹他老人家了,总是这么抓住她不放,好像这样子很好玩的样子。
毫无形象直接坐在地上自暴自弃的时候,忽然收到禾白发过来的信息,说蓝宝升级成功进化了,问吉菊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到信息吉菊才想起可以问别人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密聊】你对禾白:好啊,等我把手上的任务做完就过去找你。
【密聊】禾白:嗯。
【密聊】你对禾白:对了,你去过东极峰的那片红桃林吗?
【密聊】禾白:你困在里面了?
【密聊】你对禾白:……
不用吉菊说,按照以往的惯例,禾白一下子就推测出吉菊现在的情况,让吉菊有点汗颜,不知道自己在大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蠢,吉菊还是……勇敢地承认了,发过去一个简短的“嗯”字,特别有大佬的风范。
【密聊】你对禾白:……嗯……
【密聊】禾白:桃林那里要……你在那里等我,不要乱跑。
【密聊】你对禾白:嗯。
说是说不乱跑,但等了一会没见到人,吉菊有点无聊,而且有点头晕。
桃林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只有花香在眼前安静氲氤。花香太过浓郁,人在里面待久了,吸入过多,脑袋受不了,会有点晕。
靠着树干,吉菊歪着脑袋,眼皮越来越沉,模糊的视线里红色的花瓣轻轻飘落,暗红的影子合上最后的一丝光亮。
黑色的梦境里,吉菊不断逃啊逃,后面却永远有人在追。那些狰狞的黑影紧紧追在身后,心脏害怕得要跳出来,只能拼命往前面跑,脚下却越来越沉重,眼见就要被追上,心里一急,身体一坠,醒了过来。
张开眼,白色的身影映照在绯红的眼眸里,鬓角那里落了一花瓣,那人伸出手,把花瓣捏走,“吉菊”抓住那只苍劲有力的手,歪着头,仿佛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师尊?”
那一声“师尊”轻轻柔柔的,落在人的心里,像一片没有重量的雪花,却会融化为凉凉的水,留在心尖上,不碍事却不能忽略。
红色的桃花开得轰轰烈烈,灼得眼角绯红,明眸如水,倒映着烈烈的花色,望进去会让人心惊,害怕自己以往做过的错事。
“吉菊?”禾白蹙眉,不知道吉菊到底清醒没有。
“呵。”“吉菊”轻笑一声,笑容比那红色的花还要妍丽,看着禾白,笑着说,“你知道我是谁的,不是吗?”
禾白看着“吉菊”,没有说话。
“吉菊”伸出手,抚上那张俊美淡漠的脸,遮住那双黑如浓墨,也让人沉沦的眼睛,低低地笑出声,笑自己的可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才会导致那一切的发生,无论多少次轮回,欠下的因果,自己永远是不能还清的。
“你太自私了……你和他都一样……果然不会是同一个……”
吉菊站在一个滚烫的石头上,脚底传来的灼痛却不及心痛的一分。眼前是和那片花海的红色,艳红的火焰吞噬着白色肌肤流出来的鲜血,越烧越旺。
黑色的烟雾把白昼熏成黑夜,红色的火焰把沧海烧成血水,留下灰白的灰烬,被风卷起,吹进眼里,凝结住溢出眼眶的泪珠。
悔恨、绝望、悲痛,吉菊第一次知道原来情感浓烈到一定程度,是会令人窒息的。想要哭,喉咙却被死死捏住,眼泪被禁锢在眼睛里,鼻间吼腔干裂苦涩,发出的声音掩盖在,骨头被烧得爆破的碎裂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