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一直宠幸王贵妃,其他的妃嫔看都不看。如今这山珍海味,各国奇珍,都快堆满兴庆宫主殿了。”红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凌霄儿翻着诗集悠悠道:“我何时让你打听这种事了?真是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在宫中没有恩宠就会任人欺凌。”
站在一旁的翠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红红突然激动地道:“还有一件大事哦!”
“什么事儿,那么激动。”
凌霄儿依然平静地翻着诗集。
红红道:“太后生辰快到了,宫中要举行盛大宴会。许多嫔妃正绞尽脑汁准备献艺的事儿呢!才人,也要赶快准备呢,到时候要是能讨得太后的欢心,咱们在宫中也能有个大点的靠山。”
翠翠打断红红的话道:“讨得太后的欢心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讨得皇上的欢心才是。”
凌霄儿合上诗集道:“我才不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呢!而且,温姐姐也说了,让我这个几月不要出门的。”
红红嘟着小嘴有些不开兴,道:“才人不去,说不定那温美人赶着去呢!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要不去,岂不可惜了!”
凌霄儿愠道:“红红住嘴!不许那样说姐姐,她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呢!”
翠翠突然问道:“红红,此次操办寿宴的,可是皇后?”
红红回忆着刚刚那个小太监的话,叹道:“哪能啊!皇后失宠又没有权利,这担子自然落在了王贵妃手里了。”
翠翠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温美人不是胆小懦弱之辈,她的话一定有道理。且她一直身处在兴庆宫,少不得会多加打探王贵妃的事情,此次寿宴才人还是避开的好。”
“避开?怎么避开啊?太后寿诞就算是不献艺了,才人躲着不出席,那不是在打太后的脸吗?”
红红气得靠在了门槛上。
“那就称病吧,我一个小小的才人总不会让御医来瞧我吧!”
凌霄儿又拿起案上的一本志传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翠翠看了一眼她家主子道:“嗯,也只能这样了。待会儿我就去兴庆宫。”
又过了一些日子,太后的寿诞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到了。王贵妃,忙上忙下,未敢有片刻的休息。
“妹妹真是用心良苦,这寿诞竟然办的那么好,没少用银子吧?”
皇后在杜鹃的搀扶下前来赴宴,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和太监,见正在一旁忙碌的王贵妃免不得想要挖苦对方几句。
“原来是姐姐啊,来得也未免早了些,怎么没同皇上一起来呢?”
“你……你敢取笑本宫。”
皇后顿时恼怒,正想给王贵妃一个巴掌,还好被一旁的杜鹃给拦住了。
杜鹃福了福身子道:“王贵妃有所不知,今日是太后寿诞。皇上一早就去长信宫请安了。想来,会跟太后一起来含元殿。”
王贵妃掩袖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姐姐如此清闲,不像妹妹忙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呢。”
“哼!是你自己不想喝,难道还要本宫喂你不成。”
皇后脸色铁青,甩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便不在与王贵妃说话了。王贵妃也没有理会她,而是督促宫人加紧布置。
时候不早了,大殿内的各宫嫔妃,王贵亲勋,文武大臣,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萧珩扶着太后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走上宴席。
众人跪地迎拜,三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臣妾,给太后和皇上请安了。”
王贵妃盈盈一拜,抢在了王皇后之前。她今日着了轻盈的粉色丝制襦裙,一改往日的华丽厚重,依旧化着时兴的妆容,朱唇,柳叶翠眉,贴了花黄,点了面靥。
“这位是王贵妃吧?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嗯!长得可真俊!不愧是陇西郡公的嫡长女。”
“太后,谬赞了。今日是太后生辰,还请上座。”
王贵妃主动过去搀扶太后,与萧珩并肩将太后扶到了上位。而皇后也只能默默地退居一边,为他们让道。
“此次哀家生辰,样样俱到,贵妃办的很好啊,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太后寿诞,哪有不敢用心的道理,自然是要样样精细的。”
“嗯!都入席吧。”
太后话毕,王贵妃做了个手势,含元殿内便响起丝竹管弦乐声,舞姬们也从侧门款款走出,扭着腰肢,舞着羽扇。
“听说有一位凌才人,那诗词写得很是绝妙,每每读起,入人心肠。今日她可曾有来?”
本是正在欣赏舞蹈的太后,突然提起了凌霄儿。
惊得众人不知所措,就连坐如泰山的萧珩也感到很吃惊。
王贵妃道:“回禀太后,凌才人病了。前些日子,她身边的人来回话说是水土不服,要休养一阵子。”
“哦?她年纪小,身子骨弱点也正常。”
太后看了一眼王贵妃就不在说话了,转而欣赏起了舞蹈。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位着红色舞衣的女子,她身材高挑,生得是雪肤花貌,一双桃花眼,灼灼妖娆。
皇后看了看萧珩的脸色,道:“此女是臣妾舅舅的小女儿,年芳十六,云英未嫁。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是习得一身曼妙的舞姿。皇上您觉得……”
萧珩嘴角微微一动,笑道:“嗯……确实不错。”
一旁的王贵妃,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心想皇后真是可恶,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送女人,真当自己是死人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得逞。
“哦?皇后姐姐的表妹?那小脸蛋果然生得极好。臣妾看着她很是喜欢,很想为她找一个好婆家。巧了,臣妾有一远方的表哥,两榜进士出身,至今还未娶妻。不如由皇上赐婚,也算是天定姻缘。”
皇后怒道:“王贵妃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你也敢在旁插嘴。”
王贵妃突然变得柔弱起来,带点哭腔道:“妹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姐姐竟这样的生气。妹妹只是想让他们结秦晋之好,让咱们亲上加亲罢了,没想到姐姐竟这般的不领情。”
“皇后,此事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国母,大殿之上不可胡来。说到底这也是你们王家的私事,哀家也管不了,结亲不结亲的,日后慢慢再议。时候也不早了,哀家年纪大了,身子累了,就先回宫了。”
太后见王贵妃与王皇后如此争吵不休,岂不知二人打的是什么心思。只不过她到底也是个过来人,实在是不想看后宫的那点争风吃醋的事情。就推辞身体不舒服,先行回宫了。
“儿臣恭送母后。”
“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就在此起彼伏跪安声间,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布置华丽热闹的含元殿。
皇后见塞女人的事情恐怕是行不通了,心里堵着难受,便一直饮酒以此销恨。而她的这一切行动都尽数落在了萧珩的眼里。
他指着眼前正在卖力跳舞的女子道:“此女叫什么名字?”
皇后见有希望,开怀笑道:“柳如眉。”
“是个美人坯子,看着皇后的面上,就给她一个正四品美人的位份吧。也算不辱没了这个美人。”萧珩淡淡说道。
一旁再侧的王贵妃,顿时气得要命,但是她依然还是要摆出一副贤惠的样子。
她微微一笑道:“臣妾瞧着这位妹妹很是喜欢,不如让她与臣妾同住吧。”
皇后道:“宫中那么多地方,就不必让贵妃操心了。”
萧珩撇了一眼皇后,又见了王贵妃的态度,道:“就兴庆宫,难得贵妃大方。”
王皇后见此事不可挽回便不再说话了。不过这次与贵妃过招,到底是她胜出了,也不可如此逼的太紧了。
“臣妾,听闻皇上喜欢西域风情,特地排了这异域的舞蹈,想要献给皇上。”
席间突然走出一位风姿绰约身穿宝蓝色宫装的女子,她低下头向萧珩施礼。
“抬起头来。”
那女子听到她钦慕已久的君王发话,便缓缓抬起了头来。
“果然生得貌美如花。”
那女子听到赞美之语后,心里欢喜得跟吃了蜜糖一样。小脸微微露出羞涩之情来。
“你是?”萧珩很少踏入后宫并不认识此前的美人。
“臣妾是此次刚入宫的陈美人。”
“嗯!”
过了一会儿,一阵胡乐响起,陈美人身着靓丽的胡裙,在大殿的地毯上,跳起了胡璇舞。此舞妖娆多情,胡乐耳目一新。在座众人多数被吸引了过去。
萧珩看着正在舞蹈的美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映入眼帘的是陈美人的妖娆舞姿,但是萦绕在内心的却是另外一个身影。她潇洒地挥舞着胡刀,身手矫健,美艳不可方物,火红的胡裙在风中飘扬仿佛燃烧在茫茫大漠里一团火。
胡乐已止,陈美人也刚好落下最后一个舞步。
“朕有些不舒服,各位爱卿继续。”
萧珩刚撂下话,就让人摆驾回了龙泉宫。
连走了太后和皇上,妃嫔们顿时无趣了,不过大臣们倒乐得自在,好酒好肉的吃着。最尴尬的还属于陈美人,她刚舞完皇上就走了,顿时就成了宫中上下的笑话了。
“陈美人你可知罪!”王贵妃突然历声说道,着实让大臣的心肝往上一提。
陈美人心一慌扑倒在地,道:“臣妾不知何罪,还请贵妃明示。”
“大楚虽然有在西域设立了都护府,但那胡人骑兵屡次犯我边境,欺压百姓。但凡我大楚子民都应该心生痛恶之感,你身为嫔妃竟敢身着胡服跳胡舞,此举岂不是伤害了在边关戍守的将士之心,也寒了天下百姓之心。今日是太后寿诞,不可罚你太重了。蕊珠,你亲自督促赏她二十大板就可以了。”
“是。”蕊珠走出领命。
以为此时到此结束了,没想到王贵妃又道:“齐昭容,纵容宫中之人,同罪。”
此声一下,无辜的齐昭容被莫名其妙地牵扯在了一起,她倒吸一口气,被吓得花容失色,任由太监拖了出去。
其他嫔妃见此,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她们也不敢抬头,怕被王贵妃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错处,然后打发了。
因为理由恰当,在座的大臣也没有给两位求情,毕竟还涉及到王家,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王皇后突然笑道:“妹妹,真是雷厉风行,连带处置两个眼中钉。偏偏地还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姐姐刚刚一言不发,难道此举不是深得姐姐的心吗?”
王贵妃拿起面前的酒杯畅快地饮了起来。
“啊呀!真的是佩服!佩服!夏日炎炎,在妹妹手段下,宫中却是红销翠减,物华尽休!”
皇后也大口饮下了手中的美酒。
此时华丽的含元殿内,春风得意的王贵妃,提壶尽饮的皇后,在下座瑟瑟发抖的嫔妃,提心吊胆的勋贵大臣以及搔首弄姿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