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月5-14日,煤炭部革筹小组委托六盘水地区革筹小组审查水城矿区总体设计,确定矿区规模为:矿井8对、设计能力600万吨/年;选煤厂3座,年处理原煤350-380万吨。同月,确定六枝矿区生产规模为250-270万吨。是月,那罗寨矿井开工建设,由煤炭部70工程处施工。
张素芬用棉布打底,黑色灯芯绒做面,彩线绣山茶花给徐志华做了贵州地区的背带;用蓝色碎花布和棉花给雷英絮了一床小棉被;用穿烂过的衣服和裤子撕成长方形,用开水煮了做尿布;把雷英对角线放好裹好,反复教徐志华和雷红林背娃娃和换尿布。
张素芬第一次把自己留用的草纸给了徐志华做月子里恶漏的处理,红糖姜水煮鸡蛋吃了三天,徐志强去河里钓鱼给徐志华补身体;雷家妈妈给过来的猪肘子、豆腐、鸡蛋、白糖,被张素芬放在阁楼,另作长远打算。
徐志华认真地学习,一家三口回了老鹰山沙树林。
雷红林带着母女去拜访领导郭义,郭义夫人给二人准备了酒肉,郭义给二人讲起老鹰山的历史:“很久以前,老鹰山一带被叫作“彝仡斯地”。居住的多为彝、苗等少数民族。汉族迁移至此,主要有三个时期:一是明朝洪武年间;二是清康熙三年,吴三桂平西,随军定居于此;三是解放后,就是我们现在的“三线建设”时期。解放前,经济、社会落后,当地百姓生活处境艰难,民不聊生。当地少数民族其实是非常厉害和智慧的,咸同年间,苗女何仙姑为首的义军曾占据老鹰山白腻,联络郎岱、纳雍、威宁等地的苗族、彝族群众反抗清朝统治者长达4年之久,震动了清王朝。战争给老鹰山这块土地留下深深创伤。多少人游离失所、家破人亡。为了躲避战争,他们不得不一再迁徙、逃亡。走不了的,只好苦苦煎熬,度日如年,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解放后,随着四川和上海的矿业技术力量到来,国家的物资支持,老鹰山发生了很大变化。
徐志华此生最爱听知识分子说话,郭义66年来水城之前,是毕节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27岁来到水城,比自己和雷红林大十来岁,却是一个非常有高度的长辈。后来1974年郭义调回水钢,负责焦化厂家属楼的修建,也帮助雷红林进入水钢技校的筹备,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5月17日,六盘水地革委生产领导小组审查了四角田矿井设计(15万吨/年),木冲沟矿井设计(45万吨/年)。
同日,六盘水地革委发出《关于抓好当前基本建设工作的通知》,要求煤炭系统打好老鹰山、汪家寨两处工程的歼灭战,以保证水城钢铁厂出铁的重点建设项目。
5月23-25日,商业部、贵州省革委在水城召开六盘水地区财贸系统座谈会,讨论矿区财贸商业网点的建设问题。
徐志华看着老鹰山炸药库的工作慢慢进入正轨,给金沙打了电报,请张素芬过来帮帮自己。张素芬赶到水城老鹰山,发现徐志华又怀孕了,奶水已经回了,徐志华和雷红林是双职工,所以给雷英吃牛奶,所以三四个月的娃娃也长得很可爱。
徐志华一边看着张素芬收拾东西一边说说:“老子这回要给雷家生个儿子门,上回医院头,他家老爹的脸垮得,老子看不得他家那张皮脸。“
张素芬安慰她犟嘴:“姑娘又咋个嘛?我们家六个姑娘,你家伯伯就没有这样重男轻女过,你看你现在工资还比他高,人缘也比他混得开,他家凭撒子嫌弃!?”
张素芬给徐志华讲道理:“人家哪家看到我们家这个情况都怕了,人家条件那么好:初中生、当过兵。你不嫁金沙早就抢跑了。你个人知足一点哈!”
张素芬是第一回来水城,很稀奇:“水城不热哈,只要不在太阳坝头,还要加衣服,就是太阳太大!街上也没得好多菜卖,转来转去都是洋芋、白菜、豆腐;不像金沙方便。”
6月28日,六盘水地革委决定水城煤矿设计院改名为“贵州省六盘水地区煤矿设计院”(1971年又改为水城煤矿设计研究院)。
9月14日,水城钢铁厂第1座焦炉点火烘炉,正常为50-70天,因煤、电供应不足,不能满负荷生产。焦炉一直烘到1969年9月28日才出焦,烘炉时间长达380天,造成巨大的浪费,其烘炉时间之长是我国冶金史上绝无仅有的。
10月,六盘水煤机厂(平寨机厂)开始试制金属支柱。
11月28日,六枝矿区生产指挥部改为六枝矿务局筹备处。
12月16日,国家计委、国家建委军管会、国务院业务组已同意六盘水工业区自1969年起列为国家的综合项目。这是促进六盘水工业区建设的一项重大措施。
张素芬在的日子,小两口的工资都交给张素芬,张素芬很高兴,每天做好吃的给两人。雷英更是养得白白胖胖。1969年初的腊月里,临近春节,徐志华在老鹰山快生了,张素芬人生地不熟出去找接生婆。
徐志华毕竟是经产妇,自己个子也大,胎位也很好,宫口差不多破了,被子里捂着全是张素芬提前准备的盐水瓶,17岁的徐志华等不来张素芬咬着牙自己烧了开水,煮剪刀,煮毛巾,另外又烧了一盆水。一边哭骂一边准备。宫口在劳动中很快破了二指,徐志华抓紧时间把相关的东西贮备好,放在身边,等着接生婆的到来。没有任何记忆显示这段时间雷红林去哪里了。
盆里的水蒸气把不大的屋子缭绕得很温暖,徐志华却是热得不行,宫口破了三指,徐志华已经感觉到宫颈得胀痛是时候了,打定主意,自己生出来,找来一把木梳子咬在嘴里,剪刀放在右臀旁边,热水盆就在手边,娃娃的衣服在左手枕头边,徐志华看了看周边,已经不差啥子,爬到床上准备生产。
那股熟悉的疼劲儿来了,徐志华抓住床板,使劲往前推,自己的身体往后靠,她是多想凭借这个雷家的男孩,奠定自己大儿媳妇的地位与尊严,妈的什么苦呀疼呀,不就是生个娃娃嘛?狗日的,太疼了!
最疼一下,徐志华乘势使劲,生出来了,徐志华累迷过去,娃娃的哭声把她唤醒,徐志华扯起身用剪刀剪了两人的脐带,扎好,推推自己的宫口,用毛巾简单擦洗了孩子,这才看见是个女孩。木讷地给孩子穿了衣服。
刚才疼哭的眼泪似乎快干了,她强烈的自尊心被命运甩了一巴掌。
刚生完的徐志华给自己和娃娃穿了衣服,出了门,腊月二十六的老鹰山,四处都是冰钩子,到处都是大山,徐志华找了一个背风的山洞,放下了娃娃,啥也没留。走了。
张素芬和接生婆赶到家里,床上是空的,到处都是血水,看不到人,和接生婆到路上扯着嗓门哭喊,在老鹰山寒冬的毛毛雨中,高大的徐志华走了过来,脸色灰黑。
张素芬捶了她一下,觉得不合适,赶紧抱着徐志华进了屋。问她:”你生了?“
徐志华说:”生了。“
张素芬问:”娃娃呢?“
徐志华说:”是个姑娘,我抱甩丢了。“
张素芬说:”畜生!!!!你造孽呀!!!!!寒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你把娃娃丢哪儿了?“
徐志华打死也不肯说,张素芬和接生婆喊了几个邻居,顺着找。找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乌黑了,张素芬赶紧用热水瓶(医院输液用的盐水瓶)、小被子捂热孩子,亲吻孩子,给孩子喂热水。抢救了三个小时,孩子脸上的乌黑褪去,不愧是高大的徐志华的女儿,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张素芬想敞开了骂,但她明白月子里的徐志华承受不住,接生婆照顾刚生完的娃娃,张素芬检查清理徐志华的产道,麻利地弄完以后用红糖给徐志华煮了8个鸡蛋,徐志华两口一个很快吃完,还在喊饿,说:”老妈,还有没得?“
张素芬说:”你个烂氏,8个鸡蛋吃了还不够?“
徐志华理直气壮说:”肚子饿,不行索?“
张素芬说:”没得,涨爆你的狗肚!“
徐志华开始撒娇:“老妈你好抠哦!”
张素芬说:“刚生完娃娃,你的肚子是空的,但是胃只有那么大,再说鸡蛋吃多了不消化,你抱娃儿喂口奶,喂完你们两个睡觉,我好把屋头收拾了。”
徐志华似乎已经忘记刚才抱娃娃去丢的事情,把**塞进娃娃嘴里,娃娃缓过神来开始吮吸**,这时候徐志华才看清楚娃娃的脸,和清秀的雷英不一样,个子更大一些,浓眉大眼,头发乌黑。毕竟是冷到了,吃了几口便没了力气,睡着了,徐志华也困得不行,睡着了。
张素芬一边收拾,一边心有余悸,思绪万千。
尽管老鹰山条件有限,讲究的张素芬还是张罗了一个新年,
张素芬借故金沙离不开自己,要带两个娃娃回金沙,其实更多的是想着把孩子带走后,两个奋斗中的年轻人相依为命,培养感情。
1968-1969年为水钢建设的储备工作艰难而又有序,铁路已经贯通,炼铁炼钢所需的矿石、石灰石、焦化、烧结、八冶、指挥部等陆续技术力量到岗,老鹰山选煤厂也通了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