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与小王干事通着信,信里小王干事给她说着水城每一天发生的稀奇事:地质队在大河地区测出煤矿含量达,赫章的铁矿厂已经开始动工,离场坝五里路的地方已经通了铁路,水钢的铁路也在铺建,年底通车,又来了好多人,已经超过年初说的六万人。每一封信比人民日报更有价值,比语文课本更有知识,比这辈子读的字都多,徐志华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徐志华也回信,毕竟肚子里墨水不够,写信对她来说是很痛苦的。
这天理发的时候,收到家里的电报,两个字:速归。
徐志华来不及想那么多,请了假收拾完行李,急冲冲赶往家里,一进家,家里人各个好好的,张素芬在喂猪儿,徐明安还没有下班,徐老四苦着脸洗衣服,徐老五在邻居家跳皮筋,看不出半点事情。气呼呼地问:“老妈!你喊我回家来搞哪样?”
张素芬一边喂猪儿,一边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去看个人。”
徐志华:“哪样人哦,比我上班还要紧?!“
张素芬:”吕伯娘给你介绍一户人家,雷家,他家老爹是干部,老妈是在红旗饭店上班,屋头三兄弟,他是老大,正儿八经的初中生。人家条件这么好,吕伯娘是帮你讲了好多好话,你到时候要感谢吕伯娘哦”
徐志华:“哪个要你们介绍?哪个喊你们介绍?哪个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哪个喊你们生那么多?穷就要把我卖出去吗?”
张素芬,一个猪勺就给徐志华猛敲:”们,你就不要嫁!你个人那点工资养活你个人就算了,屋头人死活不要你管,人家不嫌弃你就算了,你还包办婚姻!老子看你去了趟水城,还变洋盘了嗦!翅膀长硬了?你厉害的很!你不嫁人家这种条件好的,二天你要嫁皇帝,你要翻天!!!“
张素芬扯着嗓门,边打边骂,徐志华一边躲一边阐明自己的立场。
第二天,张素芬和吕伯娘带着徐志华来到红旗饭店,雷家妈妈带着雷家大儿子雷红林。吕伯娘开始介绍男方:雷红林,50年的,属虎,初中生,弟兄三个,家住雷家巷,雷红林当过兵,退伍后分在鞍山,懂电工,现在在也在水城工作,负责管理王八铁与电工工作管理。
徐志华的情况你们都晓得,在水城上班,搞理发,工资有50元钱哦!
两家家长是高兴得不得了,雷红林刚开始一直心不在焉,后来见到徐志华进来以后,真人居然比照片好看那么多,那么高,那么白,气质真好。
徐志华首先说话了:”我们上班紧张得很,我只请了三天假,要赶回去上班。“
雷红林还沉浸在美人儿的感慨中,雷家妈妈赶紧说:”上班是大事,小徐年纪轻轻事业心那么强,我们很喜欢。“
回到徐家后,母女俩一直吵闹。
雷家母子回到家以后,雷家妈妈问:”你不是不喜欢,不去相亲的嘛?看到起,你还是多喜欢的哦!“
雷红林说:”真人比照片好看,照片看不出那么高,照片好老。“
雷家妈妈说:”你觉得好,我赶紧找吕伯娘给人家答复,我们去提亲“
雷家妈妈感谢吕伯娘一块腊肉,请吕伯娘把一条猪后腿带到张素芬家,张素芬觉得女儿大了不再眼边太麻烦,赶紧定下来好,免得一家这十张嘴都等着吃饭。
张素芬说:不是我急到起嫁姑娘,关键是我家徐志华单位头工作需要她,她的工作耽误不得,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于是两家妈妈商量着过了1967年元旦,就把二人的婚事给办了。另外,张素芬给徐志华的单位打了电报,请了婚假。
张素芬把徐志华困在家里,连哄带骗、连道理带威胁,徐志华哭、闹、上吊怎么也瓯不过张素芬。
婚礼是元旦后,春节前,自从上次相亲,到现在结婚,雷红林是第二次见到徐志华,看她穿着崭新的蓝布衣服,军裤,扣袢灯芯绒黑布鞋,戴朵花,太漂亮了!自己简直是太幸福了!
院子里摆了二十三桌,徐家的姐妹真多呀,都挺白净好看。忙完一天后,徐明安把雷红林的名字和生日记在家谱上。
热闹之后,雷红林回到洞房,徐志华哭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雷红林是非常得意自己的新娘的,正准备享受眼前这位15岁的新娘子,新娘子吐了口水,冷冷地骂道:”屁,好意思当过兵,还包办婚姻,肯定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雷红林,心里略过一丝不爽,没想太多急冲冲办了新娘,美美地度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确定好雷红林和徐志华的婚事后,张素芬才放徐志华和雷红林回了水城。
徐志华的婚礼,徐老四很高兴,因为平时都是自己干所有家务活,一下子有人帮忙了,背着小七妹到阁楼偷张素芬藏的麦芽糖吃,张素芬需要徐老四帮手找东西,大嗓门喊了一声,徐老四吓得背着小七妹从阁楼上摔了下来,摔倒伙房前的楼板上,背带都被摔开了,小七妹被摔倒一边,徐老四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检查小七妹,以为她死了,跪在小七妹身边哭。张素芬闻声赶来,抱着小七妹哭喊:“幺儿,你咋个咯!?”
小七妹在张素芬强壮有力的晃动下醒了过来,哇地一声大哭,张素芬抱着小七妹大哭,徐老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膝盖痛有没有人关心,更是伤心死了,三个人在伙房前哭得哇哇哇。
徐志华回到老鹰山以后,再也没有收到过王干事的信,心不在焉地理发,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回了一趟水城,找到小王干事的单位,才得知小王干事去老鹰山找过自己几次,在得知自己结婚以后申请去当了兵。
徐志华找到雷红林的办公室,狠狠地把气撒在雷红林身上,却只字不提小王干事的事情。雷红林那受过这样的侮辱,也不喜欢她这份泼辣,影响了自己的新工作,同时印证了新婚之夜的感觉:这个女人不爱我。
徐志华回到老鹰山,再也没有心情看周边的美景,品尝老乡给的野味,她只想调回水城,挣好多好多钱,挣回自己的尊严,也要挣回后面妹妹们的幸福。
徐志华开始乱理发,被投诉几次以后,领导找谈话,她告诉领导:自己不喜欢理发,自己想为建设水钢做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事,要么去炸山,要么去装卸。
在陈师傅的帮助与运作之下,徐志华回到了水钢炸药库工作。凭借着自己1.63米的身高和主动积极的工作态度,徐志华在炸药库很快融入岗位,获得领导同事们的喜欢。
1967年4月,徐志华发现自己怀孕了。徐志华和雷红林都不过十五六岁,所以就和平常日子这么过着,徐志华妊娠反应非常严重,科室里的大姐说:你这个样子怀的是个姑娘,而且聪明得很。高瘦的徐志华煞白的脸应了大姐,又是烧心又是难受地工作去了。
炸药库以为徐志华是初中生,年纪也小,又怀孕,于是安排她坐办公室,她负责原材料登记,多亏了好心又负责的李师傅手把手教,徐志华学会了用账本统计原材料按时按量按需分给相关班组。来领料的人也喜欢和这位白净开朗的大美人说话。徐志华内心的满足,一点点回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坐办公室,能提笔杆子,能有那么多人尊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