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躲过，笑道：“怎么？楚太子要换个游戏玩？”
眼看南宫子墨就要失态，却又忽而收敛住，一笑，道：“这局本宫听不出来，开始下局吧。”说着拿起筷子，在第四个杯子上连敲七下。
“小王听不出来，认输了。”我笑道，“不知太子殿下是想要听琴还是听笛子？”
“客随主便。”南宫子墨说完一甩袖子，回到座位上。
“既如此，朕也甚久未听到永安吹笛子了。”文德帝急忙开口笑道。
正午，众人都已退下，康王和九殿下陪同楚太子、漓月公主在京城里闲逛，我则偷偷溜到了寿康宫。
“哎，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给太后娘娘请完安后，太后娘娘惊恐地看着我把一大块桂花糕一口塞进嘴里，然后呜呜地，并听不清我在说什么，急忙递上一盏茶，捋着我后背说道：“喝点水，别噎着，这孩子。”
“哼，没一点天家子孙的该有的样子！”坐在一旁的文德帝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胡子，骂道。
“呜呜呜……”
“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这能怪孙儿嘛！”我终于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皇爷爷你一大早便把孙儿揪了来，迎接外宾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只备茶和酒水，满桌上就找不到一样可以塞一塞肚子的。孙儿可是为了配合皇爷爷你，从早上饿到现在。”我捋着胸口往下顺着食。
“朕叫你来时，早过了用早膳的时间，你还好意思说一大早？”
“孙儿的时间，过得比皇爷爷慢那么一两个时辰。”我嘻嘻一笑，“天家子孙的样子，在外人面前唬唬就行了，此刻又没旁人。”不知道为什么，在祖父和曾祖母面前，我总感觉比在父王和母妃那里要放得开。
“在外人面前，朕也没见你唬住。”文德帝轻哼一声。
“孙儿也没有堕了大宁皇室的威仪啊。”我接过旁边宫女又递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茶水温度适中，并不烫嘴，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做事还是很有眼力的。
“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插嘴道。“笑儿是怎么惹到你皇爷爷了？”
“没事，孙儿调戏了一只小狗，结果把他惹急了，差点咬了孙儿，皇爷爷大概是怕孙儿真被咬到，心疼得紧呢。”
皇爷爷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把麟德殿中，楚太子如何挑衅，我又如何整蛊，绘声绘色地跟太后讲了一遍。“孙儿只是在跟他游戏，碰巧敲得那几下都是‘望’字而已。”我笑道，又塞了一块绿豆酥进嘴里。
“你还说！”文德帝斥道。“你也太胡闹了，堂堂一国太子，被你阿猫阿狗地乱说，若是他真较起真来，以两国邦交作要挟，朕是处置你还是不处置你？”
“哀家便觉得笑儿作得甚好。”太后娘娘却忽然开口道。“堂堂大宁的郡王，难不成还要在大宁的宫里，被外邦的人欺辱不成？”
“朕自然不会看着让笑儿任人欺负，只是笑儿也该有个分寸才是。”文德帝好容易绷起脸来训我两句，此刻却大概是体会到了父王当年的无力感。
“有皇爷爷给孙儿撑腰，他不会较真的。”绿豆酥不似桂花糕个头那么大，我没一会儿便咽下去了，喝了口茶，感觉肚子不似刚刚那般饿了，笑道：“南宫子墨来我大宁，当然有他要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自然不是让皇爷爷去发落一个小郡王，当然，堂堂一国太子，更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郡王，得罪大宁皇帝陛下的。虽然，他不知道，他已经把您得罪了。”
“你想得倒是周全。”文德帝佯怒道。
“孙儿跟他旧怨新仇的，若是孙儿今日不这般做，他或许觉得孙儿好欺，说不定日后倒是真的会欺孙儿无人疼爱呢！”
“你是说，他今天是故意的？”太后问道。
“不是故意的也是有意的。要不，孙儿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他特意让皇爷爷把孙儿叫去作甚？皇爷爷容许孙儿在殿上胡闹，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吗？”
“哎！你这猢狲。”
“皇爷爷别总是这么说孙儿，毕竟我也是您的血脉啊。”我幽幽叹道。
“笑儿，你越发没大没小，连哀家也骂了。”太后娘娘嘴里说着，脸上却并未见生气。
“孙儿惭愧，连累老祖宗跟孙儿受累了。”我一脸乖巧地对着太后笑道。
“你跟他又添了什么新仇？”文德帝看上去似乎有点头大的感觉。
“也没什么，那日孙儿回京，不小心救了他一次。”我笑道。
“什么叫不小心救了他？”文德帝奇道。
“他把他皇妹的弟弟掳了去，漓月公主在京郊设伏要他放了她弟弟，差点就得手，孙儿不知就里，不小心救了他。”顿了顿，我继续笑道：“而后，他要杀了漓月公主带来的人，也被孙儿阻止了。”
“你可有受伤？”文德帝闻言急急问道。
文德帝对我的关爱总是让我在不经意间被感动着，我想起雨烟的话，他们都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人，却都为了让他开心，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而妥协让步。我想，何其有幸，今生能成为那个孩子，纵使是身中万蛇毒，哪怕让我这些年来，再痛苦十倍，我也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此生，我已无悔无憾矣。
“没有。”我摇摇头，笑道：“有皇爷爷的庇佑，谁能伤我？”
文德帝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漓月公主并非楚太子的亲妹妹，而且楚皇哥哥的女儿，楚皇的皇位也是从他哥哥手里得来的。”
我一向不关心时政，这一点倒是不知，闻言说道：“楚国的和亲公主和楚国不合，倒是对我大宁十分有利。皇爷爷，不如我们帮漓月公主，把他弟弟救出来。”
“朕看你想帮漓月公主是假，想跟楚太子作对是真。”文德帝无奈道。“笑儿，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量力而为。而且，在帮漓月公主救她弟弟这件事上，做什么，都要跟朕商量过才行，切不可自作主张。”
“是，孙儿遵旨。”我从座位上起来，向文德帝躬身一揖，笑答道。
和太后娘娘一起用了午膳，我便告退离开了。刚刚出了宫门，便看到穆云歌焦急的在宫门处等待着。
“歌儿，怎么了？”我迎上前，问道。
“跟我来。”穆云歌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急急拉着我往马车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