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他说完,我才开口道:“不知道经过今天,有没有让四哥哥气消一消。”见他终于停下,侧头看向我,又说道:“我从来没给父王告过状,一次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我把手从穆云平手中抽回,自己一根一根的拔出,一边说道:“那个翡翠的马,我从外面回来就发现它碎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父王问我的时候,我怕父王会责罚我屋里的下人,我说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的。我掉进湖里那次,确实是被人推的,我当时小,也不知道是谁,但我给父王说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脚滑,摔进去的。”
我说着微微一笑,而后又弯下腰把自己脚趾上的针一根根拔出来,“四哥哥说的所有的这些事情,我可以对天起誓,我从没有在父王那里,说过任何四哥哥的坏话。”
穆云平侧脸看着我,似是在思考什么,这是自从他今天过来之后,我第一次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我接着说道:“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在说事实。你说的这些,有的我只知道一点点,有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过这件事。”
穆云平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四哥哥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说完便不再说话,我伸手把鞋袜够回来,穿上,扶着墙慢慢站起。
待终于站稳,目光回视穆云平,笑道:“本王的母妃是安平公主,本王的外祖父是定北王,本王是父王的嫡子,”说道此处,略一停顿,笑意更甚,“更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王,”笑着看了穆云平一会儿,继续说道,“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不是你一个小小王府庶子能过问的。”
“你!”穆云平被我忽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护自己:“你不过是个小小刺客,又不真是我七弟,你神气什么?”
“四哥哥说话可要当心,你如今硬说我是刺客,你可知,诬陷当朝郡王,该当何罪?”我继续笑着问他。
穆云平恼羞成怒,正待再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四哥哥问你不得,那么,本王呢?”
我回头望着这才终于走进来的父王,嘴角露出一丝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的笑,跪下行礼。几个侍卫跟进来,将地牢油灯点上。
穆云平吓了一跳,也忙跪下行礼:“孩儿拜见父王。”
父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牢门口,看着穆云平,道:“你怎么在这儿。”
“孩儿担心母妃身体,来问问七弟解药在何处。”
“那你可问出什么?”
“并没有。”
父王听后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看向我:“哼,本王可受不得你如此大礼,郡王殿下。”
我心下微涩,快要贴到地面上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回道:“孩儿知道向父王动手罪大恶极,不敢乞求父王原谅,只是不知父王来看孩儿,究竟是想听孩儿解释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想向孩儿要母妃的解药。”
“解药。”父王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闻言,一滴眼泪从我眼角滑落,滴入地面,父王,竟是连骗都懒得骗我了吗,即使是为了解药,骗骗我也好。
“没有解药。”我说得斩钉截铁,人也从地上抬起头来,双目含笑,看着父王。
“来人,给我打,打到有解药为止。”说完背过身去,不在看我。
鞭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抽打在我身上,我却始终盯父王,脸带笑意,跪得笔直。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父王摆摆手,示意行刑的人停下,头也不回,又说了一遍:“解药。”
“没有。”我心下越来越苦涩,却凭着一股傲气撑着,声音虚弱却清晰,亦是多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继续打!”
一鞭,又一鞭,我却始终连哼都不愿哼一下,努力苦撑着自己不要倒下,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父王,只是,父王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
“住手!”终于,父王回过头来,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了一眼行刑的人,说道:''笑儿,无论你是谁,你始终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本王自问待你也不薄。本王也不问你是谁派来的,要做什么,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交出解药,本王绝不为难你,立时放你离开。''
我闻言冷笑一声:“永王殿下以为我是何人,又是何人所派,殿下怎么知道,我这一定有解药。”
我原先还想给父王解释清楚,可是如今,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我只想父王赶紧打死我。我嘴角上扬,轻蔑着笑着,眼睛也终于不看父王,投向前方虚空处。
父王劈手夺过执刑人手中的皮鞭,扬手正要抽下,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父王不要!”穆云歌一手拽着一个和我有九分相像的人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父王,让我劝劝哥哥。”
父王点点头,收起鞭子,退到一旁。
穆云歌走到我跟前,蹲下,“飞儿问我,哥哥怎么了,我说,哥哥犯了错,被父王关了起来,飞儿听了就哇哇地哭了起来,这两天总闹着说要来看看哥哥,怎么哄都哄不好。”
我闻言看向一旁的八弟,穆云飞见我看向他,脸瞬间红了,忙说了句:“没,我没有哭。”
我闻言微笑着轻轻点头:“嗯,飞儿是个勇敢的孩子。”
穆云歌又继续说道:“母妃这两天忽冷忽热,刚刚发了烧,身体滚烫,什么药也吃不进去,大夫说若是今天还不见好,就……父王快急坏了。”
我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却不答话,只是忍不住,瞥了一眼父王。
穆云歌又指了指跟她进来的那个少年,说道:“他说,他才是真正的穆云笑,当年从药鬼谷回帝都时,被你掉了包。”我闻言瞳孔一缩,心下又冷几分,所以您就信了他吗?面上却依旧微笑,继续不答话。
穆云歌心里有些着急,眼眶也红了:“哥哥,我却是不信他说的话,你才是我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永远是我哥哥。”听到这里,穆云飞也跑过来,伸手抓着我的手,双目蓄泪,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