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驾车赶到“凯德路十号”时,天已经渐黑,他将车停在“凯德路”附近的停车场,踱步前往,隔着火锅店明亮的窗户,她将一头乌发挽在脑后,衬衫袖子随意挽起,灯光下白衬衫把皮肤衬的更加白皙。
回眸一瞬间,她和他就这样被时间定格在窗里窗外,很快,她的脸上泛起红晕。
就一瞬间,她慌张扭过头,端起眼前的白开水,喝的太急差点呛出泪来。
“服务员,上菜,”她向穿行于各桌前的服务员招手。
“大忙人,好有兴致…”
她“……”
“来了!坐吧!先声明我可没有主动约你哦,”
看着她躲避自己的眼神,他借故岔开话题:“当然明白,能和您一起吃顿饭,那是给了我多大的面子呀,鄙人——深感荣幸!”
他把语调拉的很长。
嘻嘻嘻…
她被他的一番话弄的有些尴尬。
“你要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换岗位了?还…习惯吗?”
“嗯!还行吧,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换岗位了?”
“呵呵!这个嘛,这是我的事,”
“难不成你在华生还有眼线?”
“真不愧是……”
“不愧是什么?”
“啊?没什么!”
“吃菜…”
“这么素,你属兔啊,请客吃饭就用素菜招待人家,”
“别急,招牌在后面,”说完她看了看正向他们走来的服务员,手中托着一大盘鲜红的手切牛肉卷。
“够吗安总?不够我再点!”
“够了够了,我就随口一说,”
她发现今晚他说的话最多,颇有几分印象中的样子,以前他话也不少,只不过是和她一起时多而已,至于其他人,包括老师在内,能让他说话的没有几个人,班里甚至有人怀疑他得了孤僻症之类的,不然就是精神出了问题。
无论他们怎么逗他,或者挑衅,他,要么应战,要么冷冷走开,要么用眼神杀死对方的嚣张气焰。
否则,别想从他的嘴里打听出任何事来,包括他的家庭,和他爸那些在他们看来数也数不尽的万贯家产。
“李安,你还要脸么?”那时候她被他逼急了总这样问。
“脸在哪儿…嘻嘻,”他总像个无赖一样。
没办法,她又不喜欢向老师打小报告,就最不济也只能握紧那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拳头,砸向他后背,他哈哈大笑几声,惹得她连打他的兴趣都没了。
“那你还是打我好了,真舒服!”见她撅着嘴一脸忧虑,他又恬下脸想尽办法逗她笑。
“李安,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相遇,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他撒开腿在校园内狂奔,她追几步便气喘吁吁。
她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他债,这辈子上天派他来是来折磨她的。
“啊……!”她在校园里不顾形象的吼声迎来了班长的不满,他和她被班主任叫去站了足足一小时,他呢!班主任问什么都不说,她更倔,没办法,只能罚跑五圈以儆效尤。
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在硕大的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他在前,她在后。
“李安,你别跟着我跑,”
“搞清楚,到底是谁跟着谁啊!”
“对哦!跑道本来就是圆形的,谁在前谁又在后呢?”她低声道。
“反正,就别跟着我…”
“嗨!想什么呢?”原来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出神许久的她。
“没,没什么,”
“吃饭,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她往自己眼前的小锅里夹了几片青菜。
“不吃肉啊?”他继续盯着她。
“吃啊!我又不用减肥,”说完夹了几块肉进去。
“怎么选这儿了!”他四下看了看,问到。
“不好吗?”
“挺好的!就是离你家远了点儿,”
“行啊!下次那你就屈尊来咱小县城好了,”
“行!完全可以,”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味道确实不错,”
可能是刚开始聊的太多,到这儿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比如,这家鲜切牛肉不错,服务很周到之类。
反正,空气又开始凝结了,然后,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会儿盯着翻滚的汤汁,一会儿看看窗外的暮色,再四下看看,又开始没话找话。
“坑大吗?”
“啊?什么?什么坑?”
“不是,我想说的是,你接了工作之后就是还顺手吗?比如存款啊之类的?”
“哦!不知道,慢慢来呗,目前我也是一头乱麻,”
“还是要尽早熟悉起来,刚开始挺难的,以后会好的,毕竟你有几年的工作经验摆在那儿,比新手还是相对容易些。
她本来想说的,真不容易,误打误撞来这儿,人力资源部总经理的位置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当头一棒赶了下来,到现在还晕着呢!屁股后头还有理不清的情债,岂是容易两个字就能说清的。
原来以为对付人力资源部那几个人小菜一碟,谁知道营业室的人那才叫难伺候,前任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都快熬出人胶来了。
这还不够,上门找茬的,大清早来撒气的,什么样儿的上帝都有。
上帝的愿望真难满足。
“是啊!容易谈不上,熟悉是迟早的事儿,以目前来看,再爬上去很难哦!”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
“你呢?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哈!”她调侃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彼此彼此嘛!”
“要是不嫌弃,以后有业务方面的需求,尽管开口!”
“求之不得,”她主动伸出友谊之手,这一握,他们就算是站在了同盟线上。
生意嘛!何必要拘泥于过去,应该放眼于未来才对。
她是她,她又不是她,一个高学历,为人处事却冷冰冰,她嘛!虽然勉勉强强混了个大专文凭,还是她妈逼她上的,本来她已经对她的中专文凭已经相当满意了,但她妈不让,说学历低将来不好找婆家,当初她嫌她妈势利,哪有凭学历找婆家的,随着现实一步步逼近,才发现,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有远见。
马金明娶她时,他们家就说大专生也不错,她一直没敢告诉马金明,她的大专不是全日制的,为此,一说到学历问题,她就觉得比马金明矮半截,好在,她人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