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樊华就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份糕点,糕点用荷叶包着,再用麻线捆起来拿在手里,麻线上还别了一朵血红的梅花,很是精致。
“梅花不是冬天开的吗?现在哪儿来的梅花。”樊蓁瞧见着梅花感到有些奇怪。
“百味铺在城郊有一片梅林,冬天专门用来开梅花。梅花开了他们就会全部采回来,制成干花保存,这样一年四季百味铺才能都做的出梅子饼吃。”孔二答。
“梅子饼不是梅子做的,是梅花做的?”樊蓁问。
“梅子肉掐的馅里混了梅花瓣。”孔二道。
“真是有意思!这可是珍贵的很,那我可得尝尝!”樊蓁听了对着孔二一笑。
樊蓁笑起来很是好看,本来人就长得美,但是平日里眼睛里总带着锋芒,平常人看到了会感到有些凌厉,只觉得是个有锋芒的冷美人,不敢多看几眼。但这么一笑,眼睛眯成一道月牙,敛去了眼里的厉色,带出几分灵动和俏皮,一下就从冷剑般的气势变成了水灵灵的柔波。
孔悦榕被樊蓁的笑容晃的不禁愣了神,反应过来时他只觉得双耳有些发热,于是悄悄低了头,别过眼去不再看樊蓁。
樊华把糕点递给迎过来的竹子说:“把糕点去用盘子给姑娘盛出来,留一包你拿去和松子他们分着吃。”
“是,公子。还是公子最疼我们。”竹子听了笑呵呵的进了厨房。
樊华看向孔二,微微作礼,孔二也回了礼。
“不知二公子来找我有何事?”樊华问。
“悦榕有一事想请大公子帮忙。”孔二答。
“与你们昨夜出去见到的事有关?”樊华问。
孔二和樊蓁听了对视了一眼。樊蓁知道二哥哥肯定去大哥哥那里告状说她又不听话了,于是调皮地看着樊华吐吐舌头。
“是。昨日我们在庆亲王府长公子郑历炎那儿,看到了袁名堂的人。”孔二说。
“袁名堂的人?”樊华听了眉头一皱,“可知那人是谁?”
“只听到郑历炎唤他袁泰。”孔二答。
“袁泰……”樊华知道他,袁掌门的第十三个儿子,一个在袁名堂并不出彩的角色。若是袁名堂派这样的人来与庆亲王府议事……这到底是对庆亲王府的不重视,还是此时凶险,派了一个生与死都无关紧要的棋子?“他们在商谈何事?”
“袁名堂好似替郑历炎做了一件隐秘的事,与此事有关的人全数被处理了。郑历炎还让袁泰去找一批死侍,说是有什么人非除不可。”樊蓁说到。
“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樊华听此事涉及江湖,以孔家一己难以查出什么东西来,孔二大概就是来拜托他来查明此事了。
孔二听了拱手作揖,深深一鞠躬,“孔悦榕谢过樊大公子。”
“二公子客气。”樊华回礼,“此事关乎天下黎明百姓,樊某自当是该出一分力的。二公子还没用早膳吧,若不嫌弃,留下与我兄妹三人一起用膳可好?”
“那悦榕就劳烦公子了。”
三人于是进了正厅,下人们早就把席面摆好了。三人寒暄了几句,樊实便到了。
“大哥,小妹!”樊实一进院子就嚷嚷起来,进了屋一看,孔悦榕竟也在,“原来孔二公子也在,在下失礼了。”樊实性格很是开朗,不像樊华,时而让人感觉闷沉沉的。
“无妨。”孔二答。
“快坐下吧,都等你呢。”樊华笑着说,“小妹,你尝尝这个梅子饼好不好吃。”
樊蓁拿起一块梅子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馅柔软,酥皮有稍许咸味,而内馅甜而不腻,还有浓浓的梅子香,咀嚼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花瓣的韧性。
“好吃!真是好吃!”樊蓁一口就把剩下的饼塞进嘴里,满脸都是享受和笑意,“要是再有口我们庄子里吴妈妈酿的米酒就更好了!”
“我也尝尝。”樊实说着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好吃!外酥里嫩,咸甜相宜,香气浓郁,好吃好吃!”
樊华拿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只吃到了皮,没咬到肉。
“大哥真是斯文。”樊蓁调侃到。
“你到还好意思说我了,你一个女儿家,一点儿女儿样都没有。”樊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虽然是瞪了樊蓁一眼,但字里行间里都是溺爱,“还有你,吃相真是差劲。”樊华是真瞪了樊实一眼。
“我是男儿家,哪有那么讲究的。同是爹爹教的,你就那么事多。”樊实不满的回嘴。
樊华不再理会大吃大喝的兄妹二人,转向孔二:“悦榕兄,你也来一块?”
孔二慢慢伸手拿了一块梅子饼,轻轻咬了一小口。他不喜吃糕点,其实就是不喜吃带甜味的东西,但是特没与旁人说过。每每家里买了糕点,母亲喊他去吃时,他总是吃得很多。
樊蓁看着孔二,没有说话。
一旁在小屋吃饭的竹子也拆了樊华留给他们的那一包,一包六块,他递给松子一块,又递给嫣雯和婷雯各两块,自己拿了一块。
嫣雯和婷雯冲他咧嘴一下:“谢谢竹子大哥。”
竹子也笑了一下,吃起自己的梅子饼。一旁的松子也咬了一口,觉得光吃饼有些干,于是进屋去泡了壶茶拿出来给大家喝。
其实他们不用公子赏也吃得起,不仅吃得起,他们自己的积蓄都抵得上京城一个五品小官的家底了。他们虽然给公子小姐做下人,但实际上他们各个武艺高强,时常被公子派出去去办庄子里的事,每每人家给了钱财,公子从不会要过去,都让他们自己留着。
“哎呀!”竹子突然一拍大腿,“把阿钰和阿宁给忘了!”
阿钰和阿宁是樊实的随从,刚刚没同樊实一块儿来,结果他就把他们两个给完全抛在脑后了。
“哎呀,对,我也忘了。”嫣雯说到,“还好我们两个还没吃,赶紧把这两块给他们包起来我给他们送去。”
说着拿出手绢把自己的那块饼和婷雯的那块包了起来,小步朝樊实的院子跑了过去。
正厅饭桌上那几个吃的很欢,应该说是樊实和樊蓁吃的很欢。樊华尽量不去看自己的二弟和小妹,他心里只有四个字,吃相难看。平时自己家人吃饭时他们这样也就算了,今日孔悦榕也在,他们竟然毫不收敛。
“蓁姑娘可去过永兴河边的百闻楼喝过茶听过书?”孔二问到。
“尚未去过,我正想着今天去看看呢。”樊蓁答。
“那一会儿用完早膳,让斯年带你去那儿坐坐?”孔二已经吃好了,放了筷子,“今年百闻楼从闽北进了些上等的红茶,我让他们给我留了一斤,一会儿你们去的时候让他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那我就谢谢二公子了。”樊蓁听到有好茶喝,很是开心。
大家用好了早膳后,孔二留下和樊家两位公子继续议事,樊蓁挪步去了孔斯年的院子。
到了孔斯年的院子里,樊蓁发现孔斯年才刚起身,头发都还没梳。
“你可是真够懒的。”樊蓁进了孔斯年的屋子,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旁的空凳子上。来了京城这些天,她天天同孔斯年一起玩,孔斯年比她小一岁,两人性情很相投,没几天就十分熟络了。
“我哪里懒了,这才几更呀!明明是你起得太早。”孔斯年一边选着钗子一边回嘴,“对了,钗子!”孔斯年这才想起来钗子这回事,“芮芮!去把四哥哥给蓁姑娘打的几副珠钗拿过来。”
孔斯年的贴身侍女芮芮去把珠钗取了过来,递给嫣雯。嫣雯打开首饰盒子递到孔斯年面前,孔斯年接过盒子拿起里面的钗子瞧着。
一共四副珠钗,各个乍眼看都美得很。樊蓁盖上盒子递给嫣雯,对孔斯年说“都是好钗子,你四哥哥真细心,我让嫣雯先收起来,等我回去再细瞧。”
“那可不都是好钗子!四哥哥各打了两副,我们二人一模一样的。这可真是好钗子,你看看上面的南珠那么大一颗!还有那个大碧玺!真是好看的不行。”孔斯年说着从自己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钗子,正是孔老四打得四副钗子中的其中一副。
樊蓁这才仔仔细细的瞧了下,不仅镶在上面的珠子成色十分好,而且做工精良,上面的金线掐的很是好看。孔老四真是好眼光!
“还是四哥哥对我最好,”孔斯年说到:“最有钱的明明是二哥哥,可二哥哥不常送我这些好看的首饰和料子。还是得靠四哥哥,我才有这么多好东西。”
樊蓁笑笑没有接腔。孔斯年大概孩子气还是重些,摸不透四位哥哥的心思。孔老四虽然是最讨喜的,但孔二对妹妹上的心绝对不比孔老四少。
“二哥哥让我一会儿带你去百闻楼喝茶。”孔斯年道。
“那闽北来的茶可好喝?”樊蓁问得有些唐突。
“好喝的很!我最喜欢喝那个茶。可是每年产的特别少,而且只有百闻楼有,每年百闻楼进的货量就那么二三十斤,价格抬的特别高,而且还特别难抢。别人家最多也就是抢个两三两,你还记得昨天办诗会的方家吧!他们家堂堂三品大员年年只留得下五两,再多一点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二哥哥怎么那么厉害,每年都能留一斤!”孔斯年轻轻拍了一下樊蓁的手背说到。
樊蓁听了抿嘴笑不出声。三品方大人家才五两,他孔家再厉害也顶天能留个六七两。孔二一留留了一斤?那怕是不太可能。只怕着多出来的那些两数,是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的价格从别家那儿一点一点凑出来的。说不定这每一两茶,都比那孔老四的珠钗值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