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小歌那副愤愤的样子，董明把目光又瞟向了汪茂华，却是见到这位汪同学，正看着脚底下的铅球发呆，还时不时摇摇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吴小歌一把拉住董明，“过去看一眼，华哥这是咋了？”
两人跑到了汪茂华的跟前，董明道，“你没啥事儿吧？怎么了这是！”
“肌肉发不出力，刚刚才扔了八米不到，现在正想着是不是继续练下去，但在肌肉疲劳的情况下继续训练，这么做我担心受伤。”
“你表现得也那么明显，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吴小歌夸张地道。
稍皱了皱眉头，董明拿起了四公斤铅球，小心地回忆了几次郭老师讲的要领，并对照汤老师送给他的那本书，结合刚刚的演示，想着想着，铅球被董明飞快地投了出去。
“居然比我投得远！”看着董明投出铅球落地，吴小歌马上跳了起来。他比董明稍矮，但比董明敦实，肌肉线条明显强过董明，按常理说，他的铅球成绩应该比董明强，可事实却让他感觉受到了愚弄，“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吴小歌大声叫道。
“八米多点，这个成绩还算可以，但说不上多好，这位同学刚才的技术动作，做得非常到位，只要稍微纠正，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以后可以专注力量训练，对了，你叫啥，以前有铅球基础？”吴小歌闹哄的时候，郭老师正好溜达了过来，对董明刚刚的动作，做出了自己的点评。
“我叫董明，今天是第一次接触铅球。”董明腼腆地笑道。
“那你对铅球的悟性可不低，如果你的体格再壮实些的话，我都想让你转项学铅球了！”郭老师点头称赞道。
“也不能说完全没接触过，汤老师，曾给我了一本关于素质四项的书，今天老师讲的要点，我事先看过了。”
郭老师满意地离开，看其他同学训练去了，“我看你刚刚投铅球挺轻松的，你肌肉没酸吗？”汪同学见到郭老师离开，这才过来问董明。
“酸了，全身肌肉都发酸，你说得对，一会儿得悠着点儿，千万不能强行训练，拉伤了肌肉就不划算了。”董明揉着手腕道。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儿闲着啊，老师还在这儿呢。”吴小歌眼睛瞄向了郭老师道。
“徒手练呗，手里不拿铅球，只练技术动作，我们的肌肉疲劳了，现在也只能这样。”汪同学马上给出了最佳答案。
董明的第一堂体育课，因此变了味儿，成为了他第一次器械训练之后的放松课，只见他，在操场上，一次次地重复着投掷铅球的动作，不过只能算是“空投”。
董明也不只是自己闷头训练，除了跟吴小歌与汪茂华偶尔说两句话以外，也大概了解到其他同学的训练情况。第一个被他注意的就是董新中，没办法，好歹他是董明最熟的那个。董新中练习的频率不高，很久才会投掷一次，但他的成绩几乎晃瞎了董明的眼，随便一投就是足足九米开外！后来董明又想了想，这个董新中是练铁饼出身，同样是投掷项目，那么，他的铅球项目能拿满分，倒也不显得稀奇。
随后，董明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位壮得吓人的女生身上，只见她毫不费力地就投出一个不错的成绩，董明啧啧称赞道，“身大力不亏，这位大姐不会是练投掷项目的吧？”
“练举重的，叫梅雨，是我们高二学生，她体育成绩是多少年来少有的好，不服不行啊！”说话的时候，汪同学看着这位女生，羡慕之意溢于言表。
当然，这堂课上，像董新中、梅雨这种亮点还是少数，多数初一、高一的新生，基本都是菜鸟，这些不乏人高马大之人，体育生嘛，这点优势还是有的，但以他们那拙笨的手法，想纯靠着蛮力获得好成绩，基本没有可能。
第二堂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董明等小哥仨，身上甚至连汗水都没见到，当然，由于这两堂是铅球课，其他同学也不会有大汗淋漓的表现。
“今天我不能再练了，肌肉没有力量，也不会有啥好效果，董明你还继续练一会儿吗？”汪茂华道。
“不练了，我要上音乐课。”董明说完，跟两人打过招呼，径自就向办公楼走去。
“怎么他还上音乐课？”吴小歌不解地道。
“他是去学练声，现在我都在跟他学呢，可以提高肺活量！你要跟我们一起练吗？”
汪同学讲出了练声的优点，可是对练声没有兴趣的人，似乎不只是李和颂一人，听到汪茂华说完，吴小歌用力地摆了摆手，“我这五音不全的人，没那福气，爱练你们自己练吧。”
董明进入这处他期待了一周的音乐教室之后，又像往常一般，坐到李和颂的身边，却发现班里同学一个个都好奇地看向了他，甚至赵凡香直接开口问了起来，“董明，你不是参加体育班了吗？咋还过来上音乐课呢？”
赵凡香这话，问出了许多人都想问的问题，董明一下子呆在了那里，我跟大伙儿说，我喜欢音乐课？如果他说出他会喜欢这么枯燥的课程的话，同学们信不信放一边儿，估计都会把他当怪物看待。
“参加了体育班的同学，可以不参加主课以外的课程，但并不是说这些课程他们不能参加，好了，我们上课吧。”周老师如同叮咚泉水般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些同学似乎觉得敏感过了头，便不再关注。别人怎么想，董明不清楚，但李和颂却是一个另类，关于董明的事情，没有啥是他不清楚的。
“你今天过来上音乐课，我没觉得意外，早上跑步的时候，你居然偷着跑去练声，嘿嘿，看来你对提高体育成绩真是殚精竭虑。”
“有没有实际效果，我也说不上来，练练声，倒也不算费事，我一直觉得，多做些准备总不会是坏事。”董明没有解释许多，什么提升肺活量只是个幌子，虽然只晃到了一个汪茂华。
音乐课在董明认真的学习中，还是慢慢到了下课时间，下课后，周老师单独留下了董明，这又让许多同学小小吃惊了一下，等所有同学离开教室的时候，周老师笑眯眯地对董明道，“听汤老师说，你特别喜欢音乐课，你是喜欢唱歌，还是喜欢什么乐器呢？”
都不是，董明心里暗道，只是音乐课对我的修炼有很大帮助，但董老怪的这个理由显然拿不出手，稍一思量之后，董明道，“我不会唱歌，也不会什么乐器，只是觉得音乐课感觉有些特殊，我会在音乐课上得到一种特别的感悟，但却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这么说，您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挺乱？”
周老师明显被董明说得一愣，仔细琢磨一下之后，又笑着道，“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就是很想来上音乐课，是吧？”
董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这算不算是喜欢音乐呢？”
“也许算是吧，你把老师也说得有些糊涂了呢，好吧，既然喜欢来上，周四的下午第三节，你过来听课吧，汤老师特意跟我说过的。”周老师微笑道。
谢过了周老师后，董明离开了音乐教室，正好遇上背着书包往宿舍走的李和颂，两人汇合到了一起，八卦李马上审问起了董明，“刚刚，周老师是不是表扬了你用心学音乐的精神？”
“哪有那么严重？”
“要是我跟周老师说，你学音乐就是为了提高肺活量，看她还会不会让你上她的课？”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一会儿你先吃饭去吧，不用等我了，我得买点儿澡票，顺便洗洗再去吃。”董明没接他的话茬道。
“这就不乐意了？逗你呢，正好我也没买过，一起吧，我也洗完了再吃去！”李和颂道。
澡堂子位于大食堂的南边，紧挨着县中的后墙，挺大的澡堂子，门却小得可怜，只能容一人进出，一位大妈守在这里，坐在一只桌子后面，收着澡票，同时注意着进出的人。澡堂子门口边儿上，还有一个小窗口，这里就是卖澡票的地方，董明凑了过去后问道，“澡票怎么卖？”
“五块一张，你要几张？”
“先来二十张吧。”说着，递过去了一百块钱。
很快，小窗口里半版的澡票被递了出来，董明看了下，每张澡票大约两厘米高五厘米宽，盖着学校澡堂子的印章。随手撕了一半，一共十张递到了李和颂手里，“一块儿用吧，下回你买。”
看着澡票，李和颂呆了片刻，有些疑问地道，“买澡票不是要拿住宿证的吗？难道我听到的消息有误？”
董明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刚刚买澡票的时候，人家提都没提住宿证的问题，倒是让董明也有些想不明白。
正当两人迷糊的时候，门口的大妈开口了，“你俩洗不洗澡？要洗快点儿进去，一会澡堂子就关门了，呃，进澡堂子要拿住宿证，你们带了吗？”
董明与李和颂对视一笑，原来住宿证是在这个时候用啊！掏出了预备好的住宿证，扔下两张澡票，两人顺利地进了大妈守的这处小门。
进来小门之后，就是一堵墙，墙上明确地指明了方向，男左女右。两人向左边走去，很快就到了更衣室，里面还有几人正在换着衣服。更衣室很大，估计有一百多个柜子，说是柜子却都不带门，就是能放东西的木头框子，你要是有贵重物品，最好不要带进来。董明和李和颂很快脱得光溜溜的，冲进了浴室。浴室就不那么大了，里面只有大约十个喷头，呃，没有喷头，只是一个弯下来的管子，热水直接从里面流出，混水器，更是没有，脚踩在地上的踏板之后，水就会流出来。
“这浴室也太小了吧？十个喷头，够谁用啊？”李和颂嘟囔道。
“谁说小了？往里面走，还有好几间呢！”边上一个老生对李和颂纠正道。
董明与李和颂谢过之后，继续向里走去，发现这样的隔间，共有五个，觉得这才有些踏实，寻了一处喷头，洗了起来。
等董明到了袁秋容的家，已经是六点，今天他同样拎了一大盒粥到了这里，与昨天不同的，就是他的晚饭已经在食堂吃过，另外，他已经亲自向黄老师请过假，说晚上要照顾一位远房亲戚。当董明进了袁秋容的家时，却意外地发现，房间内有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董明似乎也听出了些什么。
“要不还是跟你爹说一声吧，这么熬着哪成呢？”
“我爹早就死了，刘姐，这种不着调的事儿可不能再提，不然，以后我们可没话说了。”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大姐不是看你没个一男半女的，没人照顾，担心你吗？哎，这都是命啊。”
“袁姨？”听了个大概的董明，不好继续听下去，只得喊了一声，打断了屋里的对话。
“董明来了啊？快进屋吧。”
“这是？”那位被唤作刘姐的妇人对袁秋容道。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哎，董明，这是袁姨的街坊，你叫声刘姨就好了。”
进得门来的董明，看着这位与袁姨坐在一起聊天的妇人，只见她四旬开外，个头不高，但很富态，大圆脸盘子，粗粗的水桶腰，与他的大婶有得一比。轻轻招呼了一声，董明悄悄观察了一下袁姨，发现她的气色与早上相比，并没有明显变化，这才道，“粥是热乎的，我已经吃过了，先放桌子上了啊。”
“小袁，那你赶紧吃吧，我也该回去了，过些天姐再来看你。”说着话，还对董明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这才推门离去。
“袁姨今天没啥事儿吧？”董明问道。
“今天感觉好多了，晚上，就不用你在这儿陪着了，阿姨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反正我也没事儿，也不影响我上学，您放宽心吧，看几天再说，您说呢？”董明坚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