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轻轻将玉剑珌放回纸盒，脸上却露出了怪异之色，而他的这一表情，也落在了黄老板与小崔的眼中。
“呃，董明，东西你也看到了，我们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小崔率先发问道。
“唔……。”董明用手搓了搓头，然后又看了一眼刚刚被他放回的玉剑珌，欲言又止。
“没事，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别有什么顾忌，今天黄老板带着诚意，你懂得……。”
就在小崔继续盘问的时候，他的话却突然被黄老板打断，只听他轻咳一声，然后脸色有点复杂，说道，“小崔，或者，你可以再跟董明交流一下，一些该他知道的事情……，也应该先交待清楚。”
咕噜，小崔咽了一下口水，看向黄老板，脸上略显兴奋道，“黄哥你决定了吗？”
给了小崔一个肯定的眼神，黄老板将玉剑珌收起，放回保险柜，上锁后转身离屋，出去时还随手带上了房门，留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什么情况？”董明也发现了事情似乎比自己想像得复杂，连忙询问道。
“呵呵，董明，你知道的，在古物市场里面，像我这样，帮交易双方牵线的人，是有佣金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与黄老板之间出现了交易，我可以拿到一定的提成，你……，理解吗？”
看着对方投来的目光，董明暗暗点头，认可了小崔的说法，不然，中间人的收入从何而来？
“可是，之前，没听你对我讲过！”
“因为之前你是买家，而介绍费由卖家支付，所以，说与不说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董明忽然想到了身上的严刚卯，似乎有些恍然道，“这么说，黄老板有回购我这件东西的心思？”
“是的，所以我要事先把情况跟你讲明。”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邀请我来看玉剑珌呢，难道说，他根本没有出手玉剑珌的意思？”
小崔苦笑，心道，董明你倒是明白，一眼看出了关键，可是，他只是个牵线人，怎么协商那是董明与黄老板间的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
小崔痛快地答道，“这件玉剑珌出不出手，黄老板之前没有明确表态，不过你可以与他去谈，但是，他对你的严刚卯却相当上心。”
董明哦了一声，又脸无表情地问道，“你的费用怎么算？”
“千元以下收一成，超过千元部分收半成。”小崔麻溜道。
“超过万元呢？”董明笑嘻嘻地道。
“啥？你那严刚卯还没那么值钱，呃不，这只是我的看法，当然，你可以跟黄老板去商量，你卖得越高，我的收益也就越好。”
董明听到小崔的答案之后，若有所思地发起了呆来。
小崔的心里却是一紧，他是什么人啊，刚说到出手严刚卯时，已经看出了董明的不情愿，如此一来，这件生意恐怕不会太顺利了。
小崔心里苦笑，来此之前，他与黄老板早有约定，要帮忙促成这笔交易，可是，看着董明的态度，暗道，黄老板啊黄老板，你的小心思虽然多，但别以为董明是个孩子就可以随便糊弄，现在，麻烦来了不是？
小崔已经做了中间人好几年，许多猫腻玩儿得驾轻就熟，就比如，这次交易一旦成功，他不但可以从董明手里得到佣金，还可以收到黄老板的好处，甚至远比佣金要多。
这也是中间人的一种潜规则，关键点在于把握好交易双方的态度，如果买方购买意愿强烈，另从买家手中获得一笔额外收益，也是常有之事。
就比如这次，小崔已经与黄老板形成了一致意见，他会尽可能促成这笔交易，至于这么做有没有损害董明的利益，却不在小崔的考虑范围，他的心中也不会生出半点愧疚，因为生意本该如此。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了剧本，问到是否出手严刚卯的时候，董明却沉默了。
“董明，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小崔提醒了一声，提醒之后，紧张地看向了董明，目光充满了紧张。
但董明仍根木头一般，眼神发直，毫无反应，整个人好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我已经尽力了，小崔轻叹一声，按照董明的表现，他基本判断出来，董明对于交易的抗拒，不好劝了，好吧，那份额外的收入看来与我无缘。
他不再等待董明的回应，决定把主场归还给黄老板，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向了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的黄老板，轻轻摇头。
“他不愿意卖？”看到小崔这副样子，黄老板脸沉了下来，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从见到那个孩子开始，就感觉他与众不同，所以，我劝过你，不要太直接，应该有所迂回，这下好了，用力过猛，他好像生出了戒备。”小崔苦笑。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点啥？”黄老板气了，不过，声音压制得很好，肯定屋内董明不可能听到，黄老板数落完小崔，语气放缓，继续道，“你觉得，我必须舍弃玉剑珌？”
“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了，没办法再进一步试探，你给的权限不够，知道吗？”
“那么，提高收购价呢？”
“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谈吧，你也知道，如果收购价高了，我也不可能再从您这里得到什么，不是吗？”小崔心里却不屑地想着，你这个吝啬鬼给出的价格，也好意思叫高价？
“再帮我跟他好好聊聊，放心，之前答应你的承诺依然有效！”黄老板咬牙说道。
“不是我不愿意帮您，而是……，感觉这个孩子是个真正的收藏者，不太容易受到利益的驱使，我建议……，你亲自跟他谈，我觉得，他与我以前见过的人不一样！”
“我觉得他应该看上了我的玉剑珌，做什么梦呢，一个破损严重的严刚卯，就妄想换我的玉剑珌？严刚卯虽好，跟玉剑珌还不在一个级数，同是汉玉，严刚卯是黄翡，难道玉剑珌就不是吗？”
两样东西，哪件更值得收藏，小崔不便开口，眼馋严刚卯的人是黄老板而不是他，他干嘛着急，能成交更好，顺便还能获得一点收入，不能成交的话，他也早有心里准备，牵线工作不就是这样吗？。
“你确定不想介入了？我这里那份你就拿不到了啊！”见到小崔没吱声，黄老板加重语气道。
“我没谈成，已经拿不到了。”小崔无可无不可地道。
“哈！”黄老板被气乐了，端起跟前的可乐，一口灌下，然后，好像想通了一般，缓声道，“好吧，帮我把他叫出来，我自己跟他说。”
与其说董明是被叫出来，倒不如说被小崔拖着出来的，此时的董明仍然眉头紧锁，他这副样子，让小崔与黄老板面面相觑。
“董明，董明，你没事儿吧？”黄老板那浓重的豫南口音在厅中回响，音量已经达到刚刚的数倍，他似乎也觉得董明的状态有些古怪。
“哦，哦哦！”好像突然清醒一般，董明的神色也迅速归于正常，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看眼前两人，似乎是对自己的走神感到歉意，“你们……，在说什么？”
“哈哈，董明，你小子……，唉，不说你了，只是看了一眼玉剑珌，就梦魇了？不会是那东西真的有魔性吧！”
“没，我只是在想些东西，呃，还没有告诉我，刚刚说了些什么？”董明讪讪道。
与小崔对视一眼，黄老板心思变化很快，他也清楚，在董明出来后，他真没讲过什么，不过嘛，既然董明这么问，不免生出了一点试探之心，“董明，我想跟你说，严刚卯我确实想收，你放心，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不过呢，看你似乎中意我的玉剑珌，这件事情呢……，怎么跟你说呢……，不知道小崔有没有对你讲过，严刚卯与玉剑珌价值相差巨大，我这么说，你理解吗？”
“哦！”董明静了静心神，他没有接黄老板的话，反而说道，“黄老板的收藏，不会只有这么一件玉剑珌吧，记得在相册上就有二十来件！”
“我记得你好像只喜欢黄翡吧？而相册里黄翡也只有这么一件！”小崔在愣了片刻之后，似乎又想到了自己的使命，连忙出声道。
“黄老板讲过，除了相册外，还应该有其他收藏。”董明道。
“黄翡之外的收藏，你有兴趣看吗？”黄老板从桌上抄起烟，扔给了小崔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问道。
“只看黄翡，如果您没有的话，我得走了！”
“如果有的话，早拿给你看了，董明，黄老板真心要收你的严刚卯，一点商量都没有吗？”明知道到董明要走，不死心的小崔却仍然坚持劝着。
“等一下！”黄老板突然轻喝一声，看向董明，然后似乎非常勉强地说道，“董明，我确实还有两件黄翡，但是，明确告诉你，东西来路有些问题，入手时间也没超过两年，你还想看吗？”
“我是要收藏的！”董明不甘示弱地道。
“如果你是自己收藏，那没问题了，跟我来吧！”黄老板继续招呼两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