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变得简单又仿佛意料之中,离中考还有一个半月了,自从那天的事情后,木子再也没有见过邹瑜,据说是回到六班了。
蒋丹和黄志分手了,回到了最后一排又换了一个男朋友。
木子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自习课老师们集体开会去了,张术带着黄志和别班的几个男生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李欣难得一天老实下来不再前后聊些有的没的,木子拉着她两个人悄悄做着作业。
张术趴在座位上似乎睡的香甜,黄志逼着刘乐换了位置做到了她前面。
一本练习册甩到她面前,黄志笑嘻嘻的看着她“李木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说着便伸手想要摸她的脸,李欣吓了一跳把木子往后扯了一把。木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随手拿过桌边厚重的物理书一把甩到黄志脸上。
“你当我是什么东西?别来这里恶心我”
黄志愣愣的看着李木子,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想打回去又不敢动,李木子的眼神太吓人了,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张术突然站起来拉住木子的手腕向外扯。
“你干什么,张术放开我”木子一下子慌了神,周围似乎没有人看见,李欣想去扯木子,黄志捂着脸站到她面前,吓得李欣不敢再动。
“放开,放开我”木子使劲儿想将张术甩开。
张术将她扯到教室门口按在窗户边的墙上“我就不信我亲不到你”
说着就想亲她,木子直接扭头咬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逃开,不然她就完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会疯的。
张术吃痛撒开手,木子趁机跑回教室,她随手拿了个扫把,打在跟过来张术身上,用最大的力气一下又一下。
李欣一把推开黄志,跑过去将木子搂在怀里。
木子丢下手里的扫把看着蹲在地上半醉半醒的张术“张术,别来恶心我了”
在她有记忆的那一刻就是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再到后来她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就连每个星期从国外打回来的一通通电话都是奶奶接的。
她恐惧害怕哪些是一场编织好的噩梦,然而她发现比起哪些有的没的,现在所发生的才是真正的噩梦。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李然只看到一片狼藉,李欣哭的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木子安静的走回座位收拾好所有的课本折叠的整整齐齐,一本不落的装进抽屉里。
她背上空空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李欣吓了一跳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跟在后面,李然也跟了上去,给李欣递了包纸巾。“你回去吧,等下跟老师说一下,我看着她”
李欣慌乱的点头拿着纸巾站在原地,木子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她想跟上去,可是她要是逃课,老班一定会揍她的。
木子知道这个时候校门一定是锁着的,她一声不吭走到女生宿舍楼,墙角有一棵树可以翻出去。
她试了几下没有爬上去,李然突然在后面托着她“我帮你吧”
木子没有理他,借着他的力气翻上了墙,她小心翼翼站在墙上爬着,爬到外墙的一棵树边跳下去。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仿佛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却发现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忽然低低的笑出声,她从未觉得这样自在过,李然下意识扯过她“木子你要是害怕难过就哭出来,别这样”
木子摇摇头,继续朝前走着“我没事,我回家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走了,她拿出手机开了机,给那个从来没打过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七八点的安北很安静,只有街边的路灯还在工作。
李然个子高,跟在后面,影子跟木子的差不了多少。
木子家里学校并不远,奶奶这时候还在客厅看电视,木子听着电视的声音,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李奶奶吼了一声。
“奶奶是我,开下门”木子回了句,李然听见开门的动静下意识往楼道躲了躲,木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李奶奶看着顶着鸡窝头的孙女愣了一下,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回了屋子。
奶奶并没有多问什么,给学校老师打了个电话告了个病假,让木子乖乖在家里休息。
第二天木子父母打来一个电话,并给木子发了一封邮件,那是美国一家高中的入学申请,还有一些入学考试的资料。
后来听说蒋丹被第四任男朋友耍了,学校里到处是她的流言蜚语,她承受不住压力不读了。
李欣来看了她几次,张术还好好的,让她替他道歉,说是那晚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酒疯。
李然偷偷在她家楼下站了几天没敢叫她,托李欣拿了一些小零食给她。
木子软软的躺倒在床上,她刚刚通过那家高中的视频考试,她和奶奶过两天就要去美国了。
“欣欣,来喝甜汤”李奶奶端了两碗甜汤放到桌子上,朝屋子里喊着。
李欣笑眯眯的跑出去喝甜汤,挽着李奶奶的手有说有笑。
木子突然觉得离开也挺好,她一直像个年迈的老人满足于这个小县城的一切。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突然有点厌恶,哪些乱七八糟的青春期,跟她所看到的跟国外格格不入的教育方式,以及资料里那个不一样的天地,才是她想要的发展,她觉得自己应该活的更加具体更加有意义,而不是像这样。
直到离开前一天,木子收拾好东西,最后一次去学校,在转校申请表上签了字,走过正在上课的三一班到三六班,看着哪些掐着笔头浑噩度日的同学们,她笑了笑,决定忘掉身后不愉快的一切。
走出校门,校长亲切的跟她说了再见。
“李木子!”
“嗯?”木子下意识扭头,还是正午那束阳光,少年从光里向她走来,直到校门口的阴影下。
木子这时才发现,原来高高瘦瘦的李然真的一脸雀斑,木子冲他笑了笑“再见!李然同学”
“再见,李木子同学”李然回她一笑,带着一丝痞气。
校长皱眉“你是那个班的上课怎么跑出来?”
李然愣了一下,扭头跑了。
木子调皮的冲校长眨眨眼“校长,再见”
初中的同学很少再练习了,那个年代的安北县初中毕业后能继续读下去的少之又少。
木子渐渐适应了国外的生活,父母也不像小时候吵吵闹闹,慢慢的,她忘记了那个小县城的人和事,又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直到很多年后,奶奶去世了,父母年迈退休,开了一家小小的中餐馆,而她,待在实验室做做实验,教教学生,讲讲课,没事的时候在父母的餐厅帮帮忙,坐在靠椅上摸摸猫逗逗狗,一生似乎从没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