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面。
李白感受着寒意,透过碧纱窗,望见两人促膝长谈的身影,心情不太美妙。
他就不应该答应星辰来见他。
但是……一想到星辰扯着他的衣袖,鼓着腮帮子,眼里星光漫漫,灵韵似乎要溢出来,樱花似的嫣红小嘴张张合合,娇娇软软,甜糯可人,仿佛下一秒能吐出泡泡来的娇娃模样……
李白扶额,这谁顶得住啊?!
待星辰出来,李白上前,妥帖地系好大氅。
星辰敛眸,怔怔地望着眼前骨节匀称修长,白如葱根的手。
李白顺着她的视线,瞥了自己的手一眼,只觉没有自己的脸好看,酸溜溜道:“也没见你盯着在下的脸看过这么长时间啊?”
星辰大大的杏眼眨了眨,语气淡淡:“你这是……生气了?”
李白神色别扭,低头把玩着她的柔荑,嗯了一声。
星辰甩开他的手,想笑又忍住了,板着小脸,语气冰冷:“你还好意思生气?现在才把事情告诉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李白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心里是止不住的慌乱:“不是……”
星辰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着脚尖摸了摸李白的头。
“我逗你玩呢。我知道你是想着如果我没有问那么多,没有猜到那么多事情,你就不会把真相告诉我了……”
李白无奈一笑。说来,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如果星辰她什么都不打听,或者没那么聪明,没有猜出真相,他就不会告诉她这些,包括他之后的计划,她也就不会多想,依旧天真烂漫。可是另一边,他又觉得她身为当事人,有资格知道一切……
李白思绪纷飞,星辰倒是没想那么多,笑意盈盈,娇俏如三春之桃。
两人漫步在小路上。
星辰抬头问:“素娥的母亲呢?我能见一见吗?”她想知道,为什么同为亲生子女,差别为什么那么大?
李白语调沉沉:“……在下说过了。”
啊?
星辰惊讶了一下,思索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对素娥说过‘令堂薨了’,是这个吗?”
“是。”李白应了一声,不再开口,好似不愿详谈。
“这样啊……”星辰摸着下巴,嘟囔,“我还以为你当时是在骂人呢……”
“当时情绪激动,没控制住……也算是骂人吧,毕竟她已经去了很久了。”
对于这个女人,李白不知道是该说她可恨还是可悲。
她病重时,心心念念捧在心尖上的明珠忙于修炼,没有来照顾她。
反而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的儿子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她见到来人时脸上一瞬间的灰败,直直映入银浦的心底。
银浦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任何悲伤之色,最是温柔,最是无情。
她神志不清,口中却不停地说:“我女儿……女儿……快来了吧……快了吧……再等等……快了,快了……”
可是她的女儿终究没来。
许是回光返照。
临死前几个时辰,她忽然神志清明了。
拽着银浦的手,想说些什么,银浦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出了房间。
李白就坐在榻侧,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这些年做过的对不起银浦的事。
末了,她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光,哀求:“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修成了人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我求求您,能不能帮帮他,让他少吃点儿苦……求求您了……”
李白答应了。
得了承诺,她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丧事完毕,银浦问:“你为什么答应她?”
李白斟酒,叹气:“因为一颗母亲的心。”
薄唇沾到酒杯,李白又开口:“那你呢?你为什么回来?”
银浦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许是被酒呛到了,他眼中漾开水光,波光粼粼:“来和过去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