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然有了令人安心的依靠，原本压抑的恐惧和害怕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化作哭泣倾泻而出。岑圆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不像平时那般温和，有点难听。沈雁书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任由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他没有看时间，不知道岑圆哭了多久。等怀里的人缓过来，他把人扶起来带到警车旁，看到靠在车门上的陆景星，问道：“能先带她去医院处理伤口么，血已经流了很多。”
岑圆的衣服上也沾了血，沈雁书想着先给她买件衣服等会去医院找她。身体稍微动了下，忽然被被人紧紧握住手，他疑惑地看向岑圆，见她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还在害怕吗？”沈雁书低声询问，岑圆仍是握住他的手没说话，“别怕，先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警车上很安全。我去给你买衣服，等包扎好伤口把你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下来。。”
陆景星算是目睹了全程的人，看到岑圆现在这么安静，暗暗松了口气：“沈先生也一起去吧，她现在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有信任的人陪着比较好。”
略一思忖，沈雁书点点头带着岑圆上警车。他不清楚岑圆之前都遇到了什么，但看这样的伤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留下伤疤倒是小事，如果留下心里阴影就不好了。
说起来，明明受了伤，他却没有听到岑圆喊一句疼。
他忍不住问道：“伤口疼吗？”
隔了好久，身旁传来岑圆闷闷的声音：“刚才挺疼的，现在好多了。”
到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岑圆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沈雁书刚好出去给她买衣服，在就近的商场里挑了件短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摸上去还挺舒服的。
岑圆还没出来，陆景星守在外面，看见沈雁书拎着袋子回来，挑了挑眉朝他招招手。她手里拿着手机，大概是在给人发消息，很快就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趁她进去了，我和你说一下之前的事。”
陆景星在岑圆离开咖啡店后没有马上跟着，让其他警察先跟着。处理完手里的事，她就和人联系确认岑圆的位置。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岑圆被人包围着，领头的人手里拿着刀，嘴里骂骂咧咧的，威胁岑圆跟他们走。
没想到看起来挺柔弱的一个小姑娘会突然暴起，冲上前抡起小方包打人。不要命了一样，哪怕刀子划伤手臂也不在乎，抬脚往人身上踹，专门往要害处打。要不是刀子被她意外打飞，陆景星怀疑岑圆会直接拿刀捅人。
“那会她看着就像变了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原本很温和的狗，受到超过底线的伤害就会扑上去咬人，完全不害怕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只要对方付出代价。”
陆景星知道自己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形容方式。当时的几个人都被她吓到了，等反应过来才冲上前把几个黑衣人制住，带离岑圆周围。
看到岑圆手臂上的伤口，陆景星本来想带她去包扎伤口的，但她的神情和动作都透露出浓浓的戒备。陆景星不敢贸然靠近，怕她突然动手让事情不好处理。她喊了几句岑小姐，见岑圆没反应又靠近些，不想岑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敢靠近了，恰好有人喊她过去，她转身就走，等她在看向岑圆，发现她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手捂住伤口。
陆景星呼了口气：“后来你就过来了，她的情绪稳定很多。不过我建议你劝她去做一次心理诊疗，至少要清楚她这样激烈反应的起因，放任不管对她的身体和心理都会有隐患。”
沈雁书颔首，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捏紧手里的袋子。情绪涌起被压下，很快又掀起更大的波澜，如此循环往复，等看到岑圆开门出来，终于一点点平息。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岑圆脸色苍白，她弯着嘴角笑了笑：“麻烦陆小姐带我过来，要去公安局做笔录吗？”
陆景星点点头，大步往前带他们去停车场，一边把电话和同事确认，一边分心听身后两人说话。那个时候沈雁书匆匆赶来，轻而易举地就能接近岑圆，甚至是岑圆主动靠近他的。陆景星挺惊讶的。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或是从事相关职业，很难这么快得就取得一个充满防备的人的信任。
果然，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
医院离公安局不算远，陆景星回到局里的时候李逸明还在做笔录，她进去看了下情况。沈雁书带岑圆去换掉身上染血的衣服，给季飞白发消息时岑圆出来了，他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因为没人带他们去做笔录，刚好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休息。岑圆低头不语，好久才开口：“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乍听到岑圆的声音，沈雁书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没事。你的伤口医生怎么说？”
岑圆抿了抿唇：“医生说伤口有点深，吃得清淡一点多注意休息，不然很容易留下疤痕。失血时间有点长，可能会有点头晕，回去睡一觉就好。”
沈雁书低头盯着岑圆的伤口，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白皙瘦削的手背上能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他心念一动，手就伸过去握住岑圆的手，软软的，凉凉的。
他没收回手，岑圆也没反抗，任由他握着。
“手很凉，要喝点甜的热饮吗？会缓和一点。”
他松开手想起身，不想被岑圆反握住手。岑圆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没事，我睡一会就好。”
沈雁书估摸着她应该是在害怕，想想碰到那种事不害怕才是罕见的，暂时先陪着她比较好。他转过头看着岑圆，问道：“那我的肩膀借你枕着，你先睡一会，反正他们还不急着给你做笔录。”见岑圆犹豫，他捏了下岑圆的手，语气格外温和，“今天你是病患，特别优待，不用和我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