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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年,夏天出了的大事是太奶奶离世,去了我知道的山头睡着,也有可能她的灵魂去了星空里有马头墙的家里边被那两个纸人伺候着住着幸福,我以为有空的话她会叫星星眨眨眼告诉我幸福跟想着荷花社的我,大人就这么告诉我来着!

同时大人还告诉我鬼魂吃的是草跟蚱蜢之类的,塞了嘴巴里~~~!我还是更愿意相信铁线草不是鬼的米线,蚱蜢也不可能是鬼魂的鸡鸭这么回事。

时间已经进去秋季,又一个忙碌的时间里家里边出现了年轻的工人了,一群人开始在祖屋里敲打核桃模具里的月饼,村里的相亲们又该对我甜言蜜语了吧?

事实上可不是如此,中秋后的人们喜欢对父亲“甜言蜜语”。因为智慧的他们有了很多建议跟意见在小先生最不忙碌的时间里萌发出来,他们是用长者身份去帮父亲理顺生活思路~~~!

那年的秋天小先生接到了比往年更多的订单,生意变得更早就进去了状态!

好吧,小先生又跑了鹰潭进货去了,小作坊需要的一切都是打这么个城市运回老家的!

准备大显身手的小先生自然不会没有准备,根据订单量他已经提前借了两万块准备放手一搏争取个硕果累累的中秋!

采购完所有物资,匆忙从鹰潭赶回老家的小先生马不停蹄的投入生产跟送货的工作环节,又一次收获的季节在眼前~~~!

扩大生产的小先生做梦也想像不到没日没夜的忙碌会因为自己的那次采购出事——买了一桶做馅料的劣质食用油而出问题,那是足足一铁皮桶斤千斤的食用油,能生产几万个月饼馅的用量!

每日每夜赶货做出来的月饼放了回油时看起来油光发亮,好看极了。可是早些时间送出去了的月饼却被一家家商户退了回来!

原因是月饼里边长虫~~~!

掐开月饼,一条条小虫爬了出来叫人看了恶心可怕。大批量生产已经接近尾声时才发现做了出来的月饼全是废品,尽管回炉也没办法阻止月饼霉变跟长虫!

怎么掐着时间算生产的月饼都过不了中秋,从成型出炉成了月饼仅仅需要三天时间月饼就长虫如何了得?

母亲说当年的事故:“猪食桶里拎着小卖店退了回来的月饼,抹着眼泪去猪圈喂猪,结果自家的猪闻着月饼的味都不吃食~~~!”

后来的爷爷说父亲性格时只用了三个字表达得很彻底“不慎重!”父亲被不知名的业务以便宜市场三百块钱的价格采购的油彻底毁了这个中秋的生意,他借了人家的两万块周转经费变成了高利贷,至此每月扛起了五六百块相当于当时县长每月的工资收入的利息,长此以往!

那是爷爷家大半年的收入,勤奋至极的爷爷地里边忙碌一年除了衣食用度后也不可能存得到五六百块钱。小先生是瞬间破产,余生漫长岁月将掉入高利贷深渊不可自拔!

中秋后边的第一个月家里的电视机不见了,幸亏大伯家的松哥哥结婚了,大伙儿晚上也可以去他家看两集连续剧,并不影响大伙儿习惯了的生活规律,可没影响荷花社的生活质量,第二个月的时候小先生的小摩托消失了,小先生回归了单车时代。第三个月的时候爷爷家能出栏的生猪又不见了,没等得及过年便被已经有点逢头垢面的大儿子卖了贴补利益偿还三分的高利贷。倘若小先生值钱,第四月小先生兴许吧自己卖了,可没人买了他做儿子还是当老子,于是他只能将他的月饼作坊卖了邻居换了钱还利息和过年~~~!

小先生好不容易嘛,给逞口舌之人赢得了说教的实力与勇气,你的失败就是最直接的证明,证明你的人生欠缺稳妥和勤奋~~~。爱听不爱听的话好事者凭了兴趣爱好凑着这种热闹跟他亲热上了!

整个冬天小先生跟头无法冬眠的熊一样,说实话那会的我真不清楚熊不冬眠什么样子,没了事业跟财富又被负巨债的小先生有活成了什么模样,反正头发是长得野草似的凌乱也不剪,幸亏他的小媳妇是个勤快人,还能将他的衣服洗了干净穿出人样来,不然这人就跟冬天路过村庄要碗米的他乡客模样了!

往年的冬天家里的锅里烧着各种果酥时油香飘满了小巷子,邻居少不了过来打秋千吃上点。记忆里的那个冬天家里冷清清的,大清早母亲使劲挤着铝制的牙膏皮压出那么点点缝里的绿色牙膏准备刷牙时我还瞅着牙膏皮高兴,准备拿去换了北京糖吃,那年代的玻璃瓶、牙膏皮和猪骨头都是可以换了珠珠糖吃的~~~!

荷花社的果酥当然继续烧着,只不过在别人家的锅里,大叔公家除了有小诊所还有糕点作坊呢,连我都凑了他家灶台前边热闹去了,我又不管太多事,还是那么个有点吃的装了兜里便高兴的日子。

新年怎么过的我就不清楚了,还不是祠堂里码了一排桌子放了很多吃的大家一起开心,小孩子知道凑了头席抓吃的,因为最不好吃的果盘就在尾桌,只有瓜子花生跟米酥而已!

我看不懂很多规律跟套路呀,管大人的事跟世界干嘛?我往后的人生大多时候都少了些忌讳兴许是性格的因素,也可能真实在或者笨?只会想大家吃又高兴的日子,有好东西当然要挑呗,那会我还是没脸没皮热热闹闹的跑了头桌跟爷爷他们长辈要水果糖和没见过的果脯之类的装兜里,挨骂了也装听不见,不似月兰那样子本分的呆了小字辈的尾桌矜持。当然她也分得到我的好果子吃,热闹完了下午我们依旧在晒谷坪里捡鞭炮~~~!

时间一转好像92年的春天来了,我自然忘记了那个春节小先生家的果盘搁了最尾桌这事了。小先生的角色越来越难看跟营养不良似的,我是觉得头发太长的人都有那么点表现得营养不良什么的,可不知道他可能真就没钱理发了~~~!

春天里的小先生再次扛着锄头下地去了。也不知道被人教训了一个冬天的他还能不能把地种好?反正爷爷家的生猪又因为这个畜牲卖掉时爷爷已经没办法不生他的气了,卖了就卖了,可是家里哪来的那么多猪每个月给他卖一头的去还债呀,难不成家里的鸡鸭跟鱼都得跟着他去死吗?

爷爷不想理这个不安分种地的儿子,只想好好养大自己还在读书的那些娃时我跑去爷爷家蹭饭吃也会被小叔赶了,越来越厉害!

小先生的地是种不好了,种一年地收入够还一个月债,然后利滚利的亏欠十一个月生活保管没活路,养家糊口的事他知道自己已经做不过来,又没什么法子真一把还清了两万还在往上垒的债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把我卖了抵债,兴许我真值当那么多钱呢,毕竟是个喝了很多蜂王浆跟麦乳精的娃娃!

河对面的麻子之所以半夜能跑了小先生家是因为他家媳妇跑了,没个女人的家里男人就跟夜游神似的晃荡!

他家媳妇是村里第一个南下广东打工的人,他媳妇去了东莞制衣厂里边上班的时候村里人都笑话麻子:“这男人,呵呵,养家都不行,老婆都看不住跑了~~~!”

也许小先生没这么笑话过麻子,所以大半夜的见了小先生家里的灯火不休便知道有好吃的,麻子也就脸皮厚点走了两里披星戴月的夜路凑了过河来分鸭子吃~~~,可不让掉了粪池子里熏了难受又趴了河里边冻成乌龟的舅姥爷气愤!

麻子是懒得也无力理会别人说道他家的事吧,也许挺腻烦了他的左邻右舍说他“养不起”又或者“老婆跟人跑了打工”这类话才跟隔了条河对面住的小先生搭伴。

那年代的那年岁的庄稼人自然不会清楚往后的岁月里除了将老婆送了异地他乡,自己也会跟着漂泊甚至随后尚未老去的爹娘也去得城里的工厂做做保安保洁!

他们更不会明白二三十年后长久的离开使得原本扎实的仿佛变成了残岩断壁和荒村颓废,颓废得差不多时自己读书的子女也长大,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的都得去了城里务工~~~!

真要哪个后生准备等死又或者勇气可嘉以为家乡有什么希望,那么就停在树荫下的光影中生活吧,你可以家里有狗门前有树的活着。然后呢,没有然后了,我认识的人都着了魔似的离开,冲着以为的好和认为的没出息做出了自己同时代一致的判断!

“人去楼空”形容一中怅惘时兴许你还看得见楼,这么个人去之后回不来的空荡荡不是一两年也不是三五年,倘若合理推断至少三五十年~~~。这才三十年,楼没了,好吧,又有了楼,还是没人~~~!

麻子的媳妇是那个年代背负最多的女人,当然麻子也是那么个沉默到极致的人。谁愿意凭了想象理解夫妻生活和一起的日子?自古离别相思苦吧~~~。

荷花社消失的第二个女人其实是母亲,那个时间出门的人大都在后来被划分为“领路人”与“桥头堡”的称谓中。可笑不过得是小先生年轻的媳妇眼泪汪汪的离开,只不过是因为巨额高利贷才抛家弃子跑了远方赚所谓县长工资去了!

她离开的前一天是我和弟弟妹妹高兴的日子,她给三个孩子都洗了澡又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我们穿起了新衣服时高兴死了,满世界的跑挨个挨个邻居家去显耀:“你看,伯伯,我的新衣服漂亮不,你看叔公,我的衣服多漂亮~~~!”

你别指望孩子能区别过年跟穿新衣服之间的差距,如果还有好吃的果子的话!恰巧那天还真就兜了满满的吃的在四个兜里简直跟过年一模一样,就差放鞭炮了~~~!

二叔公笑嘻嘻的跟我说:“穿新衣服,穿了新衣服就把你妈妈卖了~~~!”小小年纪可听不懂用眼睛说的话,我继续乐呵去了。

第二天奶奶拎着我跟弟弟妹妹去了爷爷家吃午饭。午饭后的爷爷午睡去了,妹妹跑了林子里过家家时我和弟弟在树林子下摇晃立了支撑起来的载重自行车!

一梭梭透过竹林的阳光透进车轱辘里被钢丝滑呀滑,链条“哗啦啦,哗啦啦~~”声中画出一片光亮~~~。

仿佛我们正在游戏光阴的故事,却不知魔鬼已经靠近,将时光机伪装成了自行车,那么快乐的一摇晃便将童年抹去,窃走了人生的母爱和情亲~~~!

秋风的模样大概可以看见,树摇动的时候山风“呼呼”的响,它看似清凉的散去了我和弟弟额头高兴的汗珠儿时也卷了爷爷家门口路面上干燥的粉尘向坡下边跑,时不时的一股股的小旋风收拢着树叶儿飞呀飞的东边下坡去了~~。

小旋风走的时候坡下边的人上来了,拎着两个大包包。三十年前的午后路头上能看见人也是新鲜事,自然会引起小人儿的注意!

我们怕被乞丐抱走的时候也好奇马路上的陌生人,真要他们往家里走时我们早就被教导了往屋里边跑!

似乎这两个女人不值得我们跑进屋子,奶奶给年轻的妈妈拎着包走到太奶奶等我的地方时我便看清楚了是她们。我和弟弟没心没肺的继续游戏,弟弟也就比踏板高一点点,他已经摇得圆脑袋全是汗了也不愿意歇着,还咧着嘴瞅着轮毂转呀转的高兴,他可不愿意自行车的轮毂慢一点或者停下来~~~。

年轻的女人在那天穿着格外漂亮,花格子开领衬衫配着黑色裤头,麻花辫儿搭在双肩,若是她往下边走我肯定也要赖着去外婆家,可是家里边不做月饼了小先生和他的媳妇也不带我赶集去了,怕我赖着要吃的~~~!

所以打扮了漂亮的妈妈往坡上边方向走时我就更高兴了,这是要赶集去了~~~!

我承认自己的那份年纪分不清时间,我就知道太阳在的时间里大门们都可能上街,也意味可能有好吃的,太阳落山也就该吃饭睡觉了。压根没有所谓的上午下午的说道~~~!

小旋风夹着树叶儿从奶奶很母亲的身边路过时仿佛被夹了风里的灰尘蒙了眼睛,她一个劲的揉着眼睛不停,我的奶奶虽然手腕挂了个打包却也一个劲的扯一扯她身前的媳妇,后来很多时间里回忆起这个记忆片段我才明白这个肢体语言再说“孩子还小,留下来不去了~~~!”

她喊话了,说:“天涯,记得照顾好弟弟妹妹~~~!”

“哦,妈妈,记得买吃的回来~~~!”应了一声继续陪弟弟玩着搅动时光机器的快乐。

女人站了一阵子,被岁月的风尘又“懵了”好一阵子眼后哭够了,往池塘边的梧桐树后边去了,我不知道哪儿却总以为有好果子的地方。

我们呢,只要等他们回来,然后兴高采烈的打开包包吃好吃的,后来我听多了,听够了,听腻了孩子问爸妈去哪里了而老人家说“赚钱,打工买果果”的话~~~。

岁月里,老人家没能告诉你:“我们都老了不可能盼见,你要等到长大了~~~才追得上他们,而不是回来~~~。”

人们说不出口的,永远是最真实跟残忍的部分。我们期盼的呢,又是跨越千山万水再也追不回的美好。

这么种时间里的“现实”与“以为的”美好的内容,矛盾而又两厢情愿似的纠结人生大半辈子,真回首理解完了所有脆弱,方才解脱与罢休了这情,搁在路两端的岁月情真令人生乏味又脆弱!

弟弟大概是把单车摇累了,所以他才去睡了。带着满头大汗穿着肚兜似的衣服走的小企鹅似的一摆一摆晃进了爷爷家另一边的卧室里爬了垫满稻草的龙须草席子上边睡觉去了。

我还在晒谷坪里晃荡,兴许是有那么点懂什么又不解全部事情的味道。奶奶红肿着眼睛回来的时候又一次告诉我:“妈妈走了,以后你要听话,要照顾好妹妹弟弟不要只知道赖吃的~~~!”

“生离死别”究竟是什么呢?

往下走的路上你永远知道太奶奶在哪儿,这就是死别。往上走,你得起劲努力长大、期盼、等待和思念~~~他们未必归来,真追上了,你也就强壮了,只是感觉自己带着脆弱与孤独从炼狱中走了出来!

没有所谓的“涅槃”与“浴火”,更不可能真有所谓的成就,时代无非是说“留守儿童”和“问题”。我们长大只是为了消灭留守儿童这么个问题,仅此而已,该不该的都不会庆幸成就了你们才自豪得起的“工二代”!

弟弟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爬下了床,小企鹅该回家去了,准备跟妈妈养猪猪去了,他可明白什么时间干什么事,跟我知道小先生不懂事的弟弟礼拜六学校回了家我保准受欺负一个道理~~~!

弟弟家里找了一遍又跑去了猪圈,最后把小村庄翻遍了没找着妈妈时遇见了地里边回了家脚板子占满泥巴的爸爸,可怜的小先生没了媳妇在身边突然就知道生活的坏还不是极致,眼前的小崽子哭嚎不停更折腾了疲惫的他措手不足,怎么哄还是嗷嗷的哭个不停!

当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小先生抱着最能哭的倔孩子上了坡来爷爷家了,那会我依旧趴在白炽灯下的餐桌上吃饭。听闻了弟弟的哭声刚刚被骂了一声不吭的奶奶急忙忙放下了碗筷跑出屋去~~~!

除了幼稚的弟弟跟聪明的爷爷不知道妈妈要去打工的事,估摸着荷花社都知道,奶奶使唤我们去爷爷家玩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事情商量清楚了,爷爷是个很传统的人,他从来都认为一个家庭要妻离子散很容易。就让这么个家散了他是不同意!

“你知道你干嘛了吗,债欠不死人,可不活在一个屋檐下很可能就是不是一家人呀~~~,你个死婆娘,你答应还他们带孩子你去带,这家子完蛋了~~~!”爷爷训奶奶的话我都听着,不是说我我活着照旧,何况爷爷也不会因为我妈走了打我吧。我吃我的饭时可没想被小先生跟弟弟打扰,偏偏他们来了~~~!

“还没吃饭吧,赶紧吃点,还有菜!”善良的奶奶地里忙了一天,回了家又喂猪做饭,刚吃上两口这会又抱起了孩子给她落寞了得吃不上饭的儿子从碗橱里取了碗筷到桌上,奶奶抱着声音已经哭了沙哑的娃娃到外边透气去了。

“哼哼”的呢喃着一边拍着可怜的娃娃的后背转呀转,屋对面的秋蝉冲着屋里的灯光使劲叫唤~~~!

饭桌前的小先生被白炽灯照的模棱两可,他不知道自己可是有勇气端起餐桌上父亲的饭碗去吃这么顿只是青菜的晚餐。

平日里虽然债主上门骂骂咧咧,可他还是能因为事先准备的鸡鸭鱼肉跟好酒把那两三个人的嘴跟脾气堵住。

他的老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不沾你的好,自己能动他也不享小先生的福,所以小先生那么一阵子有钱了基本上没好到自己的父亲倒是好了众多旁人。有事了倒是老头第一个承了祸端卖了他的生猪肥鹅~~~。

这会衣衫不整满头长发又消瘦的儿子除了受骂看脸色更是没了勇气干点嘛!

最后小先生还是端了碗筷狼通虎咽去了,饿死鬼投胎似的囫囵了事,落魄有落魄的表情跟模样,大概就这么个事吧!

气了吃不下饭的老头跑了屋外坐了屋檐下的竹椅子上纳凉,他心里的烦躁跟夜里树上的秋蝉似的叫唤不听,这么个时间里他的儿媳妇可不可能追得回来。长途大巴已经颠簸在黑夜里,蜿蜒在深山里去往他乡的寂寞旅途中,兴许哭着泪涟涟时又不知道天亮后落身在什么样的世界而迷茫着~~~!

吞饱了饭的小先生耷拉着脑袋跑了屋外,这会儿他已经脱了白衬衫跟爷爷一样只剩背心,从钟表袋里掏了经济烟发给自己父亲抽时他的老子可没鸟他,小先生自觉的跑了一遍自己玩,我陪着他老头跟前看着爷爷如何生气!

“你说你过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带着这些蛆虫(孩子)过去吧,别涌来我家~~~!”爷爷一阵臭骂,换了百天保管看得见他脸上的愤怒跟吐沫横飞,幸亏这是夜里没因为表情吓了小先生丢魂!

此时此刻的小先生只能把头伸了夜色又或者心里高大去,当然他的尊严也只能为黑夜所包容!

人生在世你必须明白且接受两点:真正责之深切之人也因为你苦难而苦难得愤怒;鼠辈之人已经熬得长久时,你逍遥而非炫耀到败在自己手里时你该合适的满足别人存在你生命中的意义——嫉妒你好与指责你活得不如意!

爷爷是那种很容易清楚,他怒火中烧时跑去后边冲凉了,让秋蝉继续惩罚他不争气的儿子吧!

又一阵子后弟弟已经呜咽得没了力气,给奶奶哄踏实后睡了胳膊上。心情乌溜溜的小先生赶紧的抱过自己的骨肉逃也似的拎着我下坡回家去,他已经神经紧张到怕他老子出来收拾他的份上,借着星光夺路而逃去了~~!

小先生确实没辙到被弟弟逼上爷爷家找奶奶哄的份了,奶奶是这个大家里唯一带过孩子的人,小先生还以为后边的孩子有我乖,屁颠屁颠的跟着太奶奶天天晒太阳吗?想必小先生也是聪明人,只是没辙又无可奈何眼前的窘困,你说哪个男人愿意抱着个牵着个娃娃乞丐似的讨日子活,他呢,那么段日子真就如此,也亏了他女儿还不至于弟弟那样刚断奶的不懂事~~~!

后来吧,弟弟妹妹真就因为不懂事送了外婆家去了,我没去的原因只能说是知道哪儿找食不添麻烦,饿了还知道往爷爷家跑~~~。

真要说小先生的高明跟无耻在于已经把日子活得没头没脑的他会跟着我后边稍晚着找来爷爷家骗饭吃,打着找小孩子回家睡觉的各种幌子出现在爷爷家厨房跟饭桌跟前。没有我的存在他是万万不具备这种勇气跟他老子混饭吃来着,托我的福,托我的福~~~!

小先生的失败不单单存在于做败了生意,还因为丢了生意欠了债,老婆也跑啦~~~!村里人会茶余饭后这么笑眯眯的说。

落得麻子为伍那般声名狼藉时,还有比麻子更不行的事被荷花社的农夫们发掘出来,这可不是嘲笑,事实真是大伙儿说了实话,只是带点娱乐味道:“你家地种的不错啦,你都不知道教书不成又做不来生意的小先生家的地,人家种草,折腾一圈啥都干不来真养不起家~~~!”

仿佛谁都是种地能手,廓符——小先生,某某儿子除外!爷爷这么个种地能手恨不得自己卷了裤管儿下儿子地里去忙,看一回儿子的地就冒一顿脾气!

至于那时候他能干嘛——欠债、赌博、被人鄙视嘛,也就是个丢了媳妇养不起子女的家伙,不欺负欺负和说道说道这种颓废人谁都感觉自己都不正常也不像个正儿经人~~~!

颓废之人倘若无从崛起,那么也只能被生活折磨,那么好吧,颓废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仿佛它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小先生已经习惯了地里边长草甚至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了,父亲的责骂在他耳朵里也跟唱歌似的听多了失去知觉,生活原本乏味,能被人唠叨兴许还能找到存在感;睡了自然醒时他也会穿的邋遢到衬衫不白地下地转悠一圈,田间地头的勤快人对他的微笑多少带着蔑视跟嘲讽也被习惯了起来,虽然不可能喜欢但你也不可能不去习惯吧?债主们已经开始逼迫他了,他求情的话说多了又不新鲜又到后来撤了招待不起的酒肉时债主们只能愤怒又无奈的找他老头子去聊聊,去聊聊~~~!

百无聊赖中村里没结婚又或者麻子这种老婆不在家的单身汉越来越喜欢聚了小先生家。他们喜欢半夜里聚餐,也喜欢玩到半夜!

聚餐是有原因的,因为输的最多的人总要求赢了钱的谁请客,偶尔也可能不请!

我是自然的守在了白炽灯下边的四方桌跟前了,因为我怕黑,怕一个人跑了隔壁床上听他们吵吵嚷嚷时又盯着窗户外的夜色看呀看。在大人怀里木窗外是银色的世界,大人在隔壁时窗外尽是黑夜与鬼魅,即便床底下也是骚动的小妖精“叽叽”叫个不停又跑来跑去,仿佛要抓了我去哪里?

呆隔壁多好呀,那就不怕了,虽然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才理我才知道我存在,倘若真是困了也能躺了父亲的胳膊睡觉,从脖子往上看,小先生还是很年轻很帅气!

最后大伙儿散了时小先生的情绪会因为夜的太安静而寂寞,孤独中的堕落感逼得他崩溃而情绪爆发,他输钱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罪恶感,可不像后来成就了大先生时以为输钱是习惯与理所当然。

年轻的他会把厚厚的纸牌扔得到处都是,又或者撕了扔进灶塘又或者扔了窗户外~~~!连我都看了心疼崭新的纸牌灰灰湮灭,给我过家家做端泥巴的“饭碗”多好呀,而且我也可以跟月兰小姐姐假装会打牌玩耍~~~。

所以我熬夜熬到吃着东西快乐时我会怕没东西吃的某夜里,眉清目秀斯文文的父亲突然在安静里爆发他狰狞的心情!

闹够了的他终会安静静的抱着我回到狼藉的床上睡觉,好在他从来都给我夜里边买吃的,也不冲我发脾气,终究他的身旁没有奶奶的怀抱温暖而我也睡了踏实,心里边喜欢跟这个常常买了吃的给我吃也告诉我“不许跟爷爷奶奶讲~~”又苦瓜了脸蛋每天被人指责的男人玩。

生活的苦痛可以因为头脑简单没有意识而简单的继续迷糊快乐,也能像小先生这般没有反击痛苦的资本甚至连能力都剥夺殆尽时荒凉中憋屈着无从发泄!

平日里其实爷爷奶奶也挺疼我,只是周末爷爷家的行者“孙大圣”回家后总得鸡飞狗跳,餐桌上我恶习难改而小叔敢怒不敢言,爷爷不在的私底下小叔化身大圣似的倒腾我厉害,小时候他恨透了我分享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关爱,总想方设法赶我回家小小的欺负我一顿!

“滚回你自己的家去,我爸不是你爸,我那不是你妈,凭什么你天天呆了我家,找你爸爸对你好去~~~!”这小子讲了头头是道我还真给他气哭了。

真要我现在这智慧我也就只会安静静的叫他:“你找你爷爷奶奶对你好去~~~。”保管儿吓灭了他的小灵魂,他可不敢跑了山上的林子坟前跟他爷爷奶奶唠叨!

那年幼呀,不会吵架,我会哭,被气了哭得半死以为受了委屈便跑回自家去了。

我的小先生他自己都忙碌得地里那点草都没时间收拾,自己也跟叫花子似的能凑合一顿是一顿的到处骗饭吃时候哪有时间顾我?

哭嗒嗒的被欺负了撵回家,抹着眼泪哗啦流的心情自然难过,难过完了肚子当然更饿来着,穷兮兮乱糟糟的家里边门头的锁都不挂,贼都不可能光顾时家里边也就剩点米而已!

学了大人模样洗了洗米然后搁了电饭煲内胆在电饭煲里,插上插板也就亮了等,等着饭熟吧,大人都这么干着,小朋友蹲了电饭煲前望呀望的还高兴了起来,这是孝顺吗,儿子能做了饭等老子回家吃了,别看我年纪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先生地里边回来搁了锄头在墙角就进了房间,看着出现在家里的儿子守着电饭煲一动不动心里便吓了一跳~~~。

没在爷爷家,怎么回事呢?

“爸,怎么电饭煲里的米还不熟呀,锅里的水麻麻的~~~!”小家伙挂了眼泪已经不敢揭了锅盖再往里边伸黑乎乎的手指探究原因了。

小先生自然知道儿子是给电麻麻了,再看看电饭煲时哭笑不得自己的儿子模仿了一切愣是没模仿得来按开关的关键事。

“爸,以后我们不去爷爷家吃饭了,爷爷和小叔总不高兴,他叫我找自己爸爸去,说爷爷不是我~~~~!”小叔的措辞被小屁孩原本吐露出来时,再倔强的男人都心碎了~~~!

小先生哭成了泪人,这么个倔强的家伙彻底被生活击败了,也彻底放生哭了出来~~~!

“爸爸,我想吃包子,好久都没吃包子了呢!”舔吧着嘴唇说道时小先生收拾了眼泪呜咽的说:

“走,爸给你弄好吃的去~~~!”那会的我爸已经穷的只剩几件没洗的衣服,压根身无分文,那年代当你知道一个年轻人也跟中年人那样口袋里掏个盐袋子掏烟丝时就该清楚些这人穷得一点不假装~~~!

小先生把我放了载重自行车的前杠坐着,推了我上坡时别提心情多美好了,晚霞通红通红的挂了天边的山崖上跟花儿似的红艳艳,一阵阵清风吹拂动了我的头发跟小先生并不干净的的衣衫。

路过爷爷家的时候我可不理我小叔了,哼,我爸带我买好吃的去了,我有包子吃了~~~,妈妈在家的日子里总会有面粉做了包子馒头蒸了电饭锅的上边香喷喷的,沿路的清风已经吹出了发酵粉的香气进了鼻子里~~~!

沿着马路跟着小先生上了206国道,马路变得更加宽了,中间拱拱的沙子都在路边上,单车沿着腰那么大的树沙沙的跑,也分不清楚是旁边树叶儿的声响还是车轮胎底下沙子的叫声。抬个头时你只会觉得爸爸很好看,他哭完了又精神起来把单车踩高兴时可带劲了~~~!

三里地外的集市上小先生跟人家说了一阵子话,只是拿走了东西也没付钱,那人还笑嘻嘻的给我递了糖时小先生带着我回家了,只是回去的路上他可能累了没怎么笑,兴许是赊账这事令他干得没了心情。当然我那个岁数觉得爸爸有本事,不用付钱别人也给他东西,要是我不用付钱别人也给我珠珠糖就好了,可惜我没我爸爸那么聪明~~~!

回了家时天已经黑了,他背着我去了地里边搁韭菜,回来时他忙碌着时我已经饿得想睡觉了。在醒来时香喷喷的包子跟馒头已经在桌子上,小先生高兴的叫醒我上桌想看我高兴呀,只是没有肉的味道并不是很好吃,我告诉他妈妈做的包子才好吃,里边有肉~~~~!

小先生叫我拎着包子去找小叔玩时我可不愿意,直到小叔看见了包子又对我好好时我才高兴得原谅了他,谁说不是为了一口吃的?

只是当时的我还不思考和明白为什么自己被人讨厌又或者被人喜欢?一个道理直到我真不太愿意相信人的完美和书的教条与全部道理时我也发现自己不太固执跟迷信“以为是”跟“我想”的那么种道理。

那很遥远,否认了千万次别人口中的说法跟书中固执道理后,你愿意用眼睛和冷静的心从别人眼中看世界而非“听说”这么世界时才清醒了活在当下!

人嘛,从来都是~~~!

后来我所领悟的人生道理正是当时的小先生在人间炼狱里“涅槃浴火”的过程,他毁灭了自己的过去,走了,离开了那么个安静静的世外桃源,妈妈离家出走后的第二年夏季,我的父亲也消失在人海茫茫!

他走的那天早晨阳光灿烂,我是在爷爷家的门口看见了赶集的人群中小先生的身影,那个穿着背心趟开衬衫拎着塑料袋穿着拖鞋的男人,当时我还兴奋,不忘了跟他打招呼:

“爸爸,我要好吃的~~~!”父亲赶集去了,一走,这么个人也迷路了再也没有在我童年里回来~~~!

他走得落魄之时,兴许自己也没办法明白得去多远的地方给儿子买什么好吃的,只是这个显瘦凌乱得生活跟头发一般的男人也走出了他二十几岁的青春,多年后才走进了三十多岁大龄青年那个故乡!

写到这时,心里好生沉默,只是觉得光阴的故事里真没有饶人的年岁,所以每个人当珍惜岁月!

多年后,我已经感觉自己挺成熟甚至有了点老时,不在因为别人的口舌和自己性格随意颠覆情绪时看着弟弟那么一小家子的日子,一次次的感觉美满与值得祝福!

弟弟工厂里忙碌,矜矜业业的同时拒绝夜里同事间绝大多数无意义的吃喝聚会:“喂~~~,不来了陪着我家老大呢~~~!”他总笑笑的电话里谢绝人家。

他总下了班便跑了自家餐桌上吃那么几个不怎么变幻得饭菜时爽口。他的儿子能从宝宝凳里爬出来时已经不再愿意坐了里边,只是使劲抱着他的大腿吵闹不休招惹了弟弟陪他玩~~~!

他曾是逆子,没被呵护也从来绝傲不逊!万不敢想累死了亡命徒之人拼尽全力的只是那么个为人父为人夫照顾好个小家的能力及认可!

他陪儿子吃饭,喝奶,看佩琪,逛超市~~~~!每次被他们的小家那份温馨而感动时我也觉得感慨,他是真的放下了很多,人生至此不再暴戾和孤独。

他只是想做那么一个将自己缺失不可争取赠予后来者之人~~~!

谁又不是,谁又不渴望如此伟大?父亲是个高大的词,令人心静了,想必成就了这么个荣誉也便任由那些浮世与风尘的内容过眼去了云烟吧~~~!

其实很多70.80后真要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跟时代内容里的追求不容易。明明我们感触得来的一切天天月月分分秒秒萦绕心头却不得言语其中感受~~~。

轻轻的问一句:“你们离家多远,离了住着你家人的房子多远,梦想就有多远~~~!”

大概如此哦,千山万水中间都有了那么条路,可路两头的人没有时间,永远走不近离不远的拴着牵挂和团聚在人间心头~~~~?

小先生走进了那么个千家万户分崩离析的年代,我不特殊也不特别的开始了留守。随后很多荷花社的年轻仔也消失,向广东“下饺子”去了~~~!

那个年代的人谁家不似如此呢?一层不变的传统农村越发安静,炊烟袅袅的人间天堂消失得飞快!江南的荷花社有点凄惨,剩下的时间里小的在长,长得差不多了就走。老的在老,老了差不多也走走。往上的永远是年轻人,往下消失的永远是老头,荷花社从来没有了年轻人,老墙上空洞洞了荒芜的时光。

这是一个出不来太公的年代,更别指望所谓的孝子床前及四世同堂!

你说(水浒)里离家出门上了梁山去了他乡的几人回了乡?

虽然三十年前他们是去打工了不是上绿林又或者打仗去了~~~可图掙得人间功名呀,熬老了很多人~~~!

爷爷在严肃,真就管不来一个子女床头尽孝,这年代,乡下老头身边的土狗比他乡的儿女疼人。别笑了,用心理解,这可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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