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言清长老平静地离开了药王谷。也不知道闻意是怎么跟她解释的,反正走的时候,言清长老脸上并没有担心的表情。欧阳还是随侍左右,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除了听从闻意的话,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顾江南倒是很不耐烦,他急着回去闭关。穹平门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在云起镇,穹平门的余威犹在,季才庸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还愿意给予帮助。姜雨便带领着剩余的穹平弟子到了云起镇,将之作为残余的根据地。
考虑到言清长老重伤未愈,他们还是找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踏上了归途。这一段路程,来时匆匆忙忙,只用了六天时间,而离开则决定缓行,大约要一个月才能到云起镇。顾江南有些等不及,但又不能抛下言清长老不管,只好和言清长老一起待在马车里,盘膝修炼。
云千梦对于他们的离去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斜着眼看着闻意:“你真的不跟着一起走?”
闻意瞥了一眼旁边紧紧跟着的和凝,翻了一个大白眼:“说的好像我要走你就放我走了一样。”
云千梦轻哼一声,表示你知道就好。
闻意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和凝,突然上前一步,用手臂圈住云千梦的脖子,低声道:“话说,这位和凝兄弟,知不知道你真身是只鸟?”
“什么鸟?!”云千梦气道,“是鸾!鸾!”
“我知道。”闻意不以为意,“凤凰的一种嘛。咦,说起来,我怎么没有在这边听过凤凰这种神兽?算了,不管这个。我是想问他知不知道你是鸾?”
“他不知道。”云千梦有些不自然,“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如此重要,若不是你猜到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咦?”闻意有些诧异地道,“这你都不告诉他?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云千梦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颇有些恼羞成怒,“他……我们……谁告诉你我们是在……是在……”
闻意装作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哦,是吗,那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可以追他吧?说起来和凝长得还挺不错的,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许!”云千梦一开始还不明白“追他”这个词的意思,可是听到后来越来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云千梦一直以温柔可亲的形象示人,这一下大吼出声,实在是很破坏她的人设。连和凝都诧异地看了过来。云千梦脸更红了,连忙把闻意拉到一边。
闻意嘴角上翘,黑黑的眼睛只盯着她看,眼神中写满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的表情。云千梦的声音低下去,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连耳根子都通红通红的,小声说道:“我……我们……”
闻意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们俩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啊?偏你们自己藏着掖着,不累吗?谈恋爱就大大方方谈嘛,有什么好顾忌的。小心你顾忌来顾忌去,他被别人勾走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云千梦不说话了,一双素手扭在了一起,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纠结个啥?要是纠结他喜不喜欢你,就更应该把话说开,到时候做情侣还是兄妹都好选择。要是纠结世人的目光,我看这药王谷也挺好的,你们俩在这里生活,还不一样是神仙眷侣?谁又管得了你们?要是担心你母亲的结局……和凝应该没那么弱吧?”
“这倒没事,我的真身比人类强悍很多,人类的精气一定受得住……”云千梦低声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一把捂住嘴,只留一双瞪大了的眼。
闻意也被惊了一跳,同样瞪大了一双眼睛对着云千梦。原来这姑娘已经在考虑这么黄暴的事情了吗……
“佩服佩服,是在下输了。”
云千梦很是着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口误嘛。心乱了一时把想法随口说出来了也是有的……”
“我没有……我不是……”云千梦无力地辩解道。
闻意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噗嗤一笑。没想到一直温柔自持的云药师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一面。她整了整表情,正色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的。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只是想说,你要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让他知道。以后再有什么事,两个人一起扛,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对吧?”
云千梦怔怔地看着闻意。后者以鼓励的眼神拍拍她的手,然后悄然走开了。她在原地想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转身,就看见和凝仍然站在不远不近的那个距离,默默地等着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在那里等着她。云千梦心里一暖,脚步轻快地朝他走去。
这两天闻意清闲了很多。主要是云千梦变得忙碌了。她忙于跟和凝享受两人世界,就算每日仍抽出时间来找闻意试药,时间上却短了许多。原先她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与闻意斗智斗勇,要求闻意拖延解决的时间,报出药效。而现在,她已经不怎么在意闻意在试完药的第一时间就将负面效果逼出了。果然,恋爱中的女人,对其他的事情便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闻意没有点破,只是眼带深意地看着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的云千梦走进走出。她费了这么多唇舌,难道只是为了成全这对有情人?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丘比特,更不是圣母。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在等待一个天黑。天黑之后,就是她的时间了。
欧阳驾着马车,风尘仆仆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这已经是他们在路上的第二十天了。再有十天时间,他们就能到达云起镇。言清长老脸色苍白地被扶下马车,准备上客栈休息一晚。她现在的身体很差,路上的大半时间都花在休息上了。对此,她也只能苦笑。
欧阳并不怎么在意时间,对她来说,师父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因此这一路上,她一见言清长老脸色不好,就会停下来休息。今天亦不例外。只不过,今天他们刚走进客栈,便被满室的花香给震惊了。欧阳张了张嘴,正想夸这客栈有情调,就看见了大厅正中央的两位不速之客。
云千梦脸色十分难看,一看见欧阳,便堵在了她的面前:“闻意在哪?”
欧阳诧异道:“小意?她不是在你们药王谷么?怎么反倒来问我们了?”
“少废话!”云千梦怒道,“她要是在药王谷,我找你们做什么?我再问你一遍,闻意在哪?!”
欧阳看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和凝,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也看见了,我们才刚到此地,我们以为她还在药王谷呢。”
和凝往前一站,气势如山。但他的气势很快被人接了过去。顾江南顶着一副臭脸,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吗?”
这气势震得客栈中的普通客人忙不迭地避开去。客栈掌柜欲哭无泪地躲在柜台后,心里不停地祈祷。
言清长老倒是很平静,她轻咳了一声:“云药师,我们这一路来真的没有见过小意。你不妨去别处找找?”
云千梦恨恨地盯着言清长老,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她竟言而无信……”
欧阳听到这话,很是不高兴:“什么叫言而无信啊!小意只说要给你试药,又没说试多久。说起来,这点还是云药师你提醒我们的呢!”
云千梦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显然想起了自己原先的文字游戏。好啊,她当初“救活”了言清长老,闻意就以没约定期限来回敬,难怪她当时接受得这么快,这死丫头,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云千梦狠狠地瞪了欧阳一眼,却知道这里已经问不出闻意的下落了,只得万分不甘心地说道:“阿凝,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