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下午饭后,魏知就开始在隔壁教学楼底下晃悠,硬生生的把四节晚自习都翘了。
这个陈老师,他是知道的。
一个常年带高三的的英语教师,年轻又资深,很受学校器重。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在学校开补习班的原因之一了。
魏知靠着墙根,站了一个多小时。
江莱没等到,却不巧遇到了周佳蓓。
魏知印象之中,她是个知性又得体的女人。
周佳蓓火急火燎地踩着高跟鞋往楼上走,直接无视了魏知。
想着她可能是来接自己女儿,魏知便准备离开。
身后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尖声尖细的声音——
“你说什么?江莱,你说你不补了?!你知道想来陈老师赵补习的有多少人吗?”
如果魏知听的没错,这应该是周佳蓓的声音。
果然,继而便是江莱的声音:
“昂。”懒散而又轻慢。
“行啊,”周佳蓓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到了极点:“那你就别去你爸那了,把大门钥匙给我,给我啊!”
江莱没有接话,目光淡淡的落在别处。
她的沉默,却让周佳蓓更为恼火。
“能不能不补啊,”江莱缓慢的开口,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就这一次。”
周佳蓓心骤然软了下来,但态度依旧强硬,“可是你现在把英语补起来,我就可以送你到加拿大去读书啊,这样你以后……”
“够了你,”江莱打断她,“我补习了吧?”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服软,却有一种硬气。
这声音慢慢的吹进魏知耳里,像从光年里散开来。
……
过了几分钟后,周佳蓓上楼去找陈老师,她让江莱自己先回去。
江莱一出楼道,就被魏知拦住了腰。
她先是一怔,些许意外。
魏知揪起她的后衣领,把她从楼梯口处拎了出来。
他步子迈得极大,江莱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魏知把她一路拎到一个僻静的校道,然后才停下来。
他劈头盖脸地问:“你还要继续补课?”
答案是肯定的,但江莱没说出口。
“干嘛要这样?”魏知神情暗了几分。
现在的他,整个人像一块冰,透着蚀骨的寒气。
江莱不想打破这死寂般的沉默,便继续抿着嘴,一声不吭。
魏知真是又急又气,他用尽他全部的心思来关心她,可她永远就这么视而不见。
“关你什么事?”江莱语气很轻,轻得像没有语气一样。
魏知一时语塞,僵持许久,才松了手。
他兀自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回头叫住江莱。
“江莱!”男生声音大起来,甚至带一点哭腔:“下次有事找魏知,别找你妈妈了,听到没?”
“好。”江莱淡淡的答应,不带任何语气。
背着光,他只能远远地看见橘黄色的夕阳,却看不见江莱那张几近死灰般的脸。
—
后来这几天,这两人都互相较劲,竟一句话都没说。
许艺季然两人几次想来撺掇,但也无疾而终。
下午放学后,许艺约了几个人去打桌球。
“知神,”季然乐呵呵的跑过来,招呼他:打桌球去不?”
“没意思。”魏知甩开他的手,无动于衷。
季然“切”了一声,把手揣进口袋。嘴贱道:“我看你就是老妈子的命,人家补不补课关你屁事。”
魏知忽然拔腿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死了啊。”
许艺看着他越来越不对劲,赶紧及时打住,“季然季然,要不我们几个先去凑一桌再说吧。”
魏知虽然喜欢厮混打架,但还从来没有跟兄弟动过手。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魏知。
可他喜欢谁不行,偏偏要去喜欢江莱。
他就没见过这么邪的女的。
有时候豁免又放浪,可一翻脸就可以谁都不认,像没长心似的。
可是对于魏知来说,没有为什么。
他喜欢,所以她便是最好的。
晚训铃声一响,那几个翻墙出去打桌球的就刚好踩着点进的教室。
季然神经兮兮的凑到魏知面前,故弄玄虚道:“你猜今儿个学校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这会儿倒忘了刚才跟魏知还在闹别扭的事实,一点也不别扭。
魏知有意无意的“嗯”了一声。
“你肯定猜不到——”季然故意顿了顿,然后放缓声音,“陈老头的补习班被人举报啦!”
刚刚坐下的许艺听到这,也忍不住插嘴道:“靠,合着月老给我们牵的是红线,给你个儿牵的是钢丝啊。”
“可不是嘛,想啥来啥。”季然啧了一声,“听说这事可严重了,陈老头子的课都被停了呢。”
“哦。”魏知头也不抬地敷衍一句。
“啊槽,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啊?”季然嗷嗷地叫起来。
许艺接过他的话,“他怕是高兴傻了哦。”
季然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道:“你就不震惊吗?!”
魏知轻描淡写地回他,“我举报的有什么好震惊的。”
季然:“……”
许艺:“……”
两人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一脸蒙逼”这四个字。
足足怔了好几十秒后,季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心里可谓是千回路转,一阵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