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半醒和楚夕面面相觑。
当着两位大佬的面，周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他还不敢出声，就拼命压着声音，只有细微的抽泣声，紧闭的唇都在颤抖。
他倒是想说话，但那个哭腔止都止不住，发出的那几个音节都是抖的。
孟半醒皱眉，“……更丑了。”
周楼哭得更惨了。
烧伤的面积太大，看痕迹应该有很多年了，楚夕大概能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哭，她倾身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他，“能缓过来吗？”
周楼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含了两眼泪花根本没看见纸巾，就听见楚夕的声音了，他又抽泣了一下，心里在想这位是什么仙女啊，说话怎么能这么温柔啊，都是神仙的脸醒哥能不能学着点啊。
孟半醒把纸巾扯过来，揉成一团往他脸上胡乱一抹，动作粗暴，神色严肃，“收声！收声！听见没有？”
对比了一下这两人，周楼也不敢吱声了，接过那团纸巾收拾好自己，然后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孟半醒一点，凑近了楚夕一点。
讲个听起来根本不可能的童话故事：周楼哭了，孟半醒和楚夕这两号人物在他身边哄着。
楚夕是谁啊？孟半醒又是谁啊？！
现在就处于人生巅峰的周楼完全不自知，还挂着大鼻涕，哭成了角落里的一朵小蘑菇……一朵丑丑的小蘑菇。
一朵真的很丑很丑的小蘑菇。
楚夕耐心很足，等着他缓过来，等着他擦干鼻涕眼泪，等着他直视自己。
“你叫什么？周楼？”
她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能戴尊犽面具的人实力不一定强，但心里素质要很好，会控制自己所有情绪和表情。那我再说一次，现在，鬼叔要我修复你的伤疤，你是要全部修复，还是要留一点痕迹。”
在周楼的朦胧泪眼里，楚夕整个人都散发着天使的圣光。
孟半醒坐回了对面的沙发，她的坐姿很大佬，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翘着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楼很努力地深呼吸，把那窝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勉强用还算正常的声调说：“……留一点吧，免得遭人怀疑。”
全部修复这一点对一个烧伤面积高达85%、并对之后长达十年带来的歧视和欺辱的人来说固然很有诱惑力，但周楼现在考虑得更多，会更注意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细节，他要求不高，只要到“还能看”这个程度就行。
楚夕微微一笑，“好。”
孟半醒垂下头，勾起嘴角。
楚夕手指一拢，再张开，那两条透明蓝色的小鱼又出来了。
周楼心尖在发颤，他那越来越像那些乌鸦的灰色眼睛里倒映着鱼儿摆尾时散下的细细光点。
楚夕的两条鱼叫折流，不是她的鱼叫折流，而是这个鱼的品种就叫折流。
本就有名字的附生灵太少了，折流比九幽凤蝶的历史还要远得多，大约是同创世神一个时代的了，没有攻击力，除了治愈能力之外一无所有，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
异人有折流，顶多能治个跌打扭伤，严重一点的内伤就够呛，但楚夕有折流，间接让她被封为万生境第一医师。
异人和破神系的区别就在于，破神系里攻击力最弱的楚夕给那些异人一jio，异人们得用十条普通折流才救得活。
楚夕坐上破神系的位置的确是靠她的折流，但别忘了，附生灵能有多强，也得取决于主人有多强。
半龙种雷兽或许很强，但孟半醒更强，她一下子就能搞死它是小事，楚夕一下子就能把那条小命拉回来也是小事，毕竟用的还只是折流，她自己都没有出手。
而周楼这身伤疤，周家父母散尽钱财四处求医、众多专家也素手无策的情况下，楚夕一条折流就能让他重返青春……不是，完全恢复，现在顶多是让她在“留下什么程度的痕迹要留多少”这个问题上费点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