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半醒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道：“……尚未查明。”
这是事实。
曾经，她心里也有希冀，但大祭司的命魂钟停了多年，万生境万千大陆为她祈福，那时瑞森牵着她的手，看着大世界的人们在神殿前吟唱安眠词，悠长悲凉的调子至今仍能回响在耳边。
她不愿去想。
她逻辑还是很通顺的，万生境知道孟木兮死了，是因为命魂钟已经停止走动，这个骗不了人，但根本没人知道她死在哪里。
但这里是地球，无论老夫人知道多少，这里没有命魂钟，她就只能说“死无全尸”，左右都是没有尸体。
老夫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又抬起眼，这次眼眶是实打实地红了。
她仍是想牵着孟半醒的手，见孟半醒还是不为所动，就只能把濮阳映递给她的佛珠握紧。
她闭上眼睛，“……苦了你了。”
……
一楼的人很多。
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但无非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商场上的计谋也让这里暗流涌动，宾客们衣冠楚楚，拿着酒杯谈笑风生，也在暗地里收买人心。
楚夕和纪封一起坐在沙发上。
这个宴会里都是商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小辈都是各玩各的。
楚夕今天穿着简单素雅的白色纱裙，长发飘飘，仙气十足，现在她正端着半杯橙汁靠着沙发的靠背，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网瘾少年纪小封难得没有打游戏，他手机在进这里之前就被父亲收走了，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楚夕说话。
这两个人的对话就是，纪封说一句，好半晌楚夕才回答。楚夕说一句，纪封老是答非所问。
纪封：“娜塔莎。”
楚夕：“看见了。”
楚夕：“鬼叔的人。”
纪封：“看见了。”
楚夕：“鬼叔来吗？”
纪封：“她打我，我不想看见她。”
他们两个没有肢体接触，没有眼神接触，因为回答总是延迟，就是说一句，停顿将近半分钟后，另一个人突然回一句，连对话都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各说各的。
但神奇的就在于他们就这么聊上了。
纪封：“你妈最近？”
“……”
楚夕：“挺好的。”
“……”
楚夕：“真跟她结婚？”
“……”
纪封：“找机会退婚。”
然后两个人长久沉默。
然后话题又开始了。
纪封：“你爸最近？”
“……”
楚夕：“老样子。”
“……”
楚夕：“退婚对你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
纪封：“他们管不了我。”
沉默片刻。
纪封：“你叔最近？”
“……”
楚夕：“出国了。”
“……”
楚夕：“那他们家会不会给你家施压？”
“……”
纪封：“我不喜欢她。”
“……”
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那个酒杯塔看。
纪封：“你妹最近？”
“……”
楚夕终于受不了了，“您能别问候我家人了吗你见他们比我见他们还多要不是家主叫我回来我都一年半载不在这里。”
纪封翻白眼，“您能别这么关心我结不结婚了吗你就非得纠结我退婚会不会被逐出家门吗？”
楚夕：“哎哈我这不是在很努力地找话题吗？”
纪封：“哟嚯我连话题都找不到不是只能问候您家人了吗？”
楚夕：“……”
纪封：“……”
两个人不说话了，逐渐坐成一尊雕塑。
半晌。
纪封：“……你手机，有流量吗？”
楚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