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密室里,鬼影魅影正在向李尉禀报姜翊宸的行踪。
“义父,静安王回京后,除了奉召入宫,去过康王府一次,其余时间都在陪他那个红颜闲逛,并无异常,今日他们又去了城南,看起来有些神秘,属下本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可惜他们太狡猾,属下跟丢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李尉的一双眼如鼠般精光乍现,瘦肖的脸让他看起来更显精明。
“连你们这样的高手都能跟丢,看来,我猜的没错,姜翊宸这些年来,确实在刻意隐藏实力。”
魅影答道:“我曾与静安王的红颜交过手,她武艺高强,我竟不是她的对手。”
鬼影接道:“不错,还有他那个贴身侍卫,武功也不可小觑。”
李尉幽幽的说:“看来,我们这次遇到对手了。”
他闭眼凝神了片刻又问:“刘三九找到了吗?”
两人交换了眼神,小心翼翼答道:“还没有。”
只听“啪”的一声响,李尉怒拍桌子喝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我养你们这两个废物有什么用!”
鬼影赶紧认罪道:“义父息怒,我已派人在全国寻找,又派人在刘三九家门外日夜蹲守,以他孝顺母亲的秉性来说,他迟早会出现的。”
李尉怒道:“迟早是多早?难道要我一直等?难道要让这把刀一直横在我头上?我听说,除了我们,还有一路人马在找他,查出来是谁了吗?”
魅影惶恐的说:“这路人马人员复杂,大部分是江湖上的人,他们都受人雇佣,拿钱办事,并不知道找刘三九做什么,所以,很难查到幕后主使。”
“废物!”李尉再也难忍怒气,“什么也查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两人诚惶诚恐的说:“义父息怒,我们会抓紧时间办此事的。”
李尉稍微抚平了心中的怒气,道:“且不可太声张,不要让章怀严看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属下明白。”
“下去吧,记住,谨慎行事,不要暴露了身份,跟踪静安王的事我另外派人做,你们两个,专心找刘三九。”
“是,义父。”
两人退下后,李尉心里的郁结久久难以消去,九年了,那件事一直横亘在他心头,让他日夜不安。
当年,他还不似现在这样权倾朝野,一天夜里,他正在书房,突然从外面飞来一只箭,箭上绑了一封书信,信上说,沈正通敌卖国,与北凉前太子勾结,故意在雍秦之战中战败,他府中有两人的通信为证,信中说的言之凿凿,还具体说出了信件所放的位置。
虽说他那时急于扩大势力,觊觎沈正手中的权利,但就凭一封信,他是不相信的,如若不实,诬陷大将军可是大罪,所以虽有疑惑,也置之未理。
可几天后,他偶然从一个酒馆中听到一个醉酒之人说沈将军曾经与一个北国人交好,那人看起来身份尊贵,像是皇亲贵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派人去查了那个醉酒之人的底细,发现他正是沈府侍卫刘三九。
联想之前的神秘信件,他开始怀疑事情的真伪。他反复权衡了这件事,最后在神秘信件中的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刺激下,决定向皇上告发沈正。
后来他确实在沈府搜到了那封通敌卖国的信,那时他欣喜若狂,虽然沈正极力辩解,更有他的部下作证,可皇上还是判了沈正死刑。
不过,欣喜过后,冷静下来,他看出了问题所在,为什么他刚收到神秘信没多久,他就遇到了刘三九?还刚好被他听到那一番话?
而且沈正军队的人万人联名上书,极力证明沈正的清白,那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被人利用了。
后来他又悄悄找专业的人仔细检了从沈府搜出的那封信,居然发现那封信是伪造的,只因做的太逼真,当初那么多人居然没有看出来。
发现了事情真相后,他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去找刘三九问个明白,却不想被他逃了。
刘三九逃跑后,他本想利用他母亲逼他出现,问清楚后杀他灭口,不料刘三九太狡猾,他放话说,他知道信的原件内容,如果对他母亲不利,他会将事情真相召告天下。
虽然知道沈正是被人陷害,而他自己也被人利用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干脆咬死了沈正的罪名,将他彻底扳倒了。
可自那之后,刘三九就像一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心里,让他彻夜难安,只有一日找不到刘三九,他就没有一日安宁。
想着想着,他郁闷无比,加上密室的沉闷,他突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于是走出密室,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他将丁师爷唤来问道:“那本名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丁师爷答道:“还没有查到,他们做的很隐秘,庄少宗的嘴又很严,我买通了他府中的管家,管家说,他已经把庄府里里外外都找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李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接着给我查,就是刨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有了那本名册,必能重创他章怀严。”
“是,大人。”
丁师爷本来还有事禀报,见李尉很疲倦的样子,就准备先压下来再说,却不想被李尉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黄标,前两天去收租的时候,看上了一个摊主的闺女,将人家强抢入府,侮辱后又给赶出来了,他还将那姑娘的爹腿打瘸了,属下以为,在此多事之秋,大人应该禀报贵妃娘娘,约束于他,以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累大人和娘娘。”
提到黄标,李尉一阵反胃,当初碍于贵妃娘娘的面子,给了他一个小官做做,谁成想,他竟仗着有陈贵妃撑腰,成了京城一霸,做尽了坏事,“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恶霸!”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他做的坏事太多了,大家碍于娘娘的威严,都不敢得罪他,以前他也就是欺负一些百姓和一些小官,他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我听说昨天他还当街和忠义侯的儿子起了争执,长此以往,迟早要出事。”
李尉恨恨的说:“我知道了,改日我去和贵妃娘娘说。”
禀报完后,丁师爷出去了,李尉想了想,去了三姨太的房间,三姨太的手很巧,尤其擅长按摩,李尉此时太需要放松一下身心了。
再说鬼影魅影,从李府出来后,两人回到了自己的秘密家中,进门后,魅影就一声不吭的进屋了。
鬼影见妹妹有心事,跟进去问道:“怎么了,妹妹?”
魅影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说,“大哥,我们要一直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鬼影看着闷闷不乐的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拍了拍妹妹肩膀说:“义父对我们有恩,我们应该报答他。”
她怎会不知道李尉对他们有恩,她和哥哥,本来是一个小帮派帮主的儿女,十五年前,父母被仇家杀死,他们两个也被追杀,在他们奄奄一息之际,是李尉救了他们,并认他们做了义子。
后来李尉见他们两个有武功底子,便将他们送走学武艺,那时他们一心想为父母报仇,日夜勤学苦练,终于学成归来,手刃了仇人,为父母报了仇。
为了报李尉的恩,他们两个替李尉杀了很多与他作对的人,刚开始他们只想报恩,后来渐渐地,他们深陷其中,再也无法抽身。
魅影低呼:“十年了,我们替他办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难道还不够吗?我受够了这样不见天日,刀口舔血的日子,我甚至都忘了我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
鬼影无力的说:“义父不会放我们走的,再说,我们杀了那么多朝高官,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魅影哀求说:“我们偷偷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定居。”
鬼影苦笑说:“妹妹,你太天真了,我们知道义父那么多机密,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我们的。”
魅影颓败的说:“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被他控制吗?”
“是啊,只要他一天在朝堂,我们就脱不了身。”
听完哥哥的话,魅影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那如果他倒台了呢?”
鬼影喝道:“妹妹,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魅影冷笑,“恩将仇报?在他的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他的杀人工具罢了,他何时把我们当做孩子看待?”
她一把扒下自己的衣服,身上扭扭曲曲的有很多刀伤剑伤,看起来很是恐怖,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孩的身体,“看,大哥,这就是我们这些年为他卖命得到的,我不知道哪天,自己会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鬼影看着妹妹那一条条扭曲的伤口,心里苦涩极了,自己身上何尝不上伤痕累累,他想安慰妹妹,但张了张嘴,不知作何回答。
见哥哥不说话,魅影接着说:“我们偷偷将他做下的坏事告诉章丞相,他们两个不是死敌吗,如果章丞相将他扳倒,我们就不怕他报复了。”
“这样一来,我们的罪行也就暴露了,朝廷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魅影吼道:“难道我们到死也脱离不了他的魔掌吗?”
“不一定,我看这次,静安王来者不善,我们静观其变,或者,他能扳倒李尉,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脱身了。”
听完哥哥的话,魅影又重拾信心,她太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了,对于将来,她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