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小巷,寂静的庭院里,一株参天古树下,一位身穿白袍的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的俊秀少年悠闲的躺在竹椅上,身上盖着一本书,表情一片舒适祥和,竹椅下还趴着一条毛色青黑的土狗,吐着舌头,和竹椅上的少年一样闲逸。
旁边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位豆蔻年华,容貌精致,身体虽未长开,但也窈窕多姿,已有倾国之色的少女手拿一柄蒲扇,为竹椅上的少年轻扇着凉风,斑驳的叶影晃动,树叶摩挲着,发出沙沙声,细碎的阳光洒下,投下斑斑点点,一片静谧安宁。
“灵儿,你不是会术法的吗?这样一直扇你不累吗?”躺在竹椅上的俊秀少年开口了,听这口吻,显然是秦天,只不过是已经在这座绿柳小城度过了十二年的秦天。
旁边的少女自然就是灵儿了,灵儿嘟起樱唇,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小天哥哥,我不会风系术法。”
只是脑子里闪过绿柳城各家各户的妻子在丈夫休息时,都会给丈夫扇风的情景,不自觉的红了脸,霞飞双颊。
竹椅上的少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动人的景像,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在那自顾自的说道,“灵儿,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你让小白和我一起睡吧?”自从夏天以来,小白由于是青天寒蟒的缘故,只要带在身边比空调还管用,所以秦天一直眼馋。
“不行,”灵儿拉长了音,“小白是不会离开我的,不过小天哥哥你可以到我房间来和我一起睡阿。”
秦天睁开眼,看了看灵儿那巧笑嫣然的样子,还有那美眸里的认真,承认了有那么几分心动,但还是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笑笑道,“灵儿,不行阿,我们都这么大了,睡在一起不合适,男女有别。”
灵儿撇撇嘴,“有什么不合适,以前不就是一起睡的吗?再说,反正以后我……”灵儿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话秦天也没听清,秦天也想赶紧转移话题,“长欢呢?”
灵儿娇哼,“就知道长欢,她去买菜了。”
秦天苦笑,小公主又不开心了,“哪有,我最喜欢的肯定还是我的灵儿妹妹,我也只是随便问下。”一番好哄,让灵儿重新喜笑颜开。
秦天继续悠闲的躺着,灵儿一边为他摇着蒲扇,一边将秦天身上的书拿起,为秦天诵读,音若仙铃,清脆悦耳,婉转动听,竹椅上的少年舒服的翻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好。
……
在离秦天小院不远的街上,一位身着水绿长裙,样貌清秀妍丽的姑娘正走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几分冷艳,可脸上却满是笑容,望之可亲,透着温婉。
这姑娘还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已经装满了各种菜,旁边还不断有卖菜的大娘争着往她的菜篮里塞菜,“长欢,我这菜新鲜,拿回去多吃点。长欢,我这鱼刚从河里捞的,拿回去补补身子……”
长欢呢则笑着收下一部分,然后一一付款,给予灵石,最后和街上的人人挥手告别。
只是走进小巷里又不断有街坊邻居邀请长欢去家里吃饭,长欢一一婉拒,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始终是那样温柔可人,“不了,谢谢大娘,我要回去给少爷做饭了。”
一路走来,还有不少半大少年趴在自家墙上痴痴的望着那窈窕的背影走过,少年慕艾,纷纷幻想着长大以后娶她做妻子,心底里暗暗发誓。
听见门外幽静的小巷热闹起来,秦天就知道是长欢回来了,长欢总是那么惹人喜爱。
果不其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款款而来,轻声细语,“少爷,我回来了。”
“长欢最近是越来越受欢迎了阿,求亲的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长欢也有二十了吧,有没有看上的,我给你准备嫁妆。”秦天打趣道。
“少爷,”长欢娇嗔一声,一双丹凤眼里眼波流转,自有一股醉人的风情,“我不会离开少爷的,永远也不会。”
长欢没有对天发誓,也没有再三强调,语气很平淡,但却不知为何,秦天却有种被触动心弦的感觉,仿佛能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所透露出的决心与坚定。
秦天望着长欢咧嘴傻笑,旁边某个小醋坛子又翻了,“哼!小天哥哥,你还要看多久?夫子要你背的天一工物你背完了吗?等下夫子就要回来了,恐怕又要打你手板了。”
秦天赔笑,抓着灵儿的手,“好灵儿,这不是有你嘛,你就帮帮我,上次你给我用的那个可以让我过目不忘的明心术再给我来一次,好不好?”
灵儿给秦天一牵住手,再让秦天的好话一哄,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冷面,柔柔的应道,“嗯!”
秦天高兴的在灵儿手上亲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好灵儿!”
灵儿忍着娇羞,葱葱玉指在秦天额头一点,娇声道,“好了,小天哥,你快点记吧,夫子等会就要来了。”
长欢看见这场景,捂嘴一笑,去后院厨房做饭去了。
秦天也重新捧起书,借助灵儿的术法开始一目十行,飞速的开始记忆,于是,老树下,有红袖摇扇,有书声琅琅;有少女怀春,亦有少年意气。
红日西移,霞飞漫天,一位满头白发简单束起,插着一根木簪,满面风霜,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带着历史的沧桑,穿着宽袍大袖的老者踱着方步走了过来,“秦天,今日学业可完成否?”
秦天连忙从竹椅上起身,恭敬一礼,恭声道,“夫子,已完成。”
“哦,那我可要考考你,”老者轻抚长须,“就将天一工物默写出来吧,用我教你的飞白体,也算你今日的课业了。”
秦天瞬间脸就垮了下来,默写天一工物还好,刚才在灵儿的帮助下,他整本书已经倒背如流了,默写他不怕。
但是要用飞白体默写就难了,飞白体要求写字部分笔画枯丝平行,转折处笔画突出,笔迹谓之白,其势若之飞,写起来又累又伤神,天一工物一本书有六万多字,即使自己身体素质好,写完估计也要累个半死了,不禁哀求道,“夫子,这一本书太多了吧!”
老者对着秦天淡然一笑,“玉不琢,不成器,你虽天资聪颖,但更需苦练。”
与此同时,一个头发不羁披肩,精神倍加,充满活力的老头溜达着过来了,这人自然就是老袁了。
看着秦天苦着脸,老袁反倒是嘿嘿一笑,“少主,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阿。”
秦天心里诅咒着这无良老头,当初只是要他帮忙找个识字老师,结果找了这么个书妖。
这教他课业的老者叫蔡飞白,据说是当年大周的人,当初那还是一个统一天一的王朝大周,就是如今中周的前身,蔡飞白就是那时候大周的一个普通秀才,考到七十多还没中举,后来不知怎么就以身融书,化为书精,从此号称一生唯爱书尔。
刚开始听老袁说给自己找了一个读了一肚子书的夫子时,还挺高兴的,毕竟知识渊博的老师总是受人尊敬的,结果这夫子教起人来只会让人死记硬背,问他什么问题,也只会说去书里找,说什么书里都有,完全就是一个读死书的呆子吗。难怪当初七十多了还是个秀才,唯一值得称赞的也就他那一手好字了,读了几万年书,创出了他自己的字体,就是刚才要他默写所用的字体,飞白体,蔡飞白的飞白体。
苦着脸应下这蔡夫子布置的家庭作业,心里哀叹今晚最少也要写到半夜了,此时房内传来长欢温柔的呼唤,“少爷,可以吃饭了,我们今天在房里吃,还是在院子里?”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话说长欢和老袁学习厨艺来,这些年来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做的食物味道也是一道比一道更好,秦天这些年来每天最期待的也就是长欢做的饭菜你。
咽了口唾沫,把家庭作业丢一边,对着屋里喊道,“长欢,就在房里吃吧。”
净手,坐好,长欢已经贴心的把碗筷都摆好了,还给众人倒了甜米酒,这是长欢自己酿的,用的不是黄金米,黄金米早就被吃完了,是老袁新弄来的一种叫冰玉稻的上品灵谷,酿的米酒喝起来也清凉解暑,沁人心脾的甘甜,炎炎酷暑的最佳饮品。
菜也依旧都是秦天爱吃的菜式,一如既往的合乎秦天的胃口,秦天吃得也甚是香甜。
看着秦天吃的高兴投入,长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笑成了弯月牙,还时不时给秦天夹菜,“少爷,慢点吃!”
长欢一夹,灵儿也不甘示弱,也开始往秦天碗里夹菜,以比长欢更快的速度夹,秦天嘴里则一直大嚼特嚼,根本停不下来,模糊不清的喊道,“长……欢,灵儿……,你们自己也吃啊,我自己可以夹的,你们……自己也吃。”
蔡飞白,蔡夫子也不会去管,他向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曾经试图纠正秦天这吃饭说话的习惯,后来放弃了。
老袁呢还是一样,只会看着,然后嘿嘿笑。
吃完饭,长欢去给小青也就是那白日里趴在秦天竹椅下的那只土狗喂食,好好的一只风雷双属性的妖将猛虎,被秦天养成了田园犬。
等长欢喂完小青,照例消食,一群人坐在凉亭里靠着休息,本来这里是只有一张石桌的,后来秦天想搞点风雅,就扩建修了这个亭子,还在亭子旁边挖了个荷花池,引了活水,里面还喂了几尾鱼。
夜晚,凉风习习,荷花轻摇,莲叶微摆,月光下,这景色确实是极舒适养眼的。
秦天微眯着眼,享受着这闲暇时光,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睁开眼,只见是老袁,于是问道,“干啥呢?”
老袁没说话直接就丢过来一个东西,秦天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块令牌,写着入学令三个大字,背面则写着天下学宫,秦天不解,“这是干什么的,老袁?”
老袁笑笑道,“少主,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入学令,天下学宫的入学令。”
“天下学宫?什么地方?”秦天疑惑道。
“一个教修行的破地方。”蔡夫子插嘴道,但不知为什么,秦天听着觉得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少主,你已经十二周岁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修炼,学术法吗,这天下学宫就是个好地方,环境也还行,这入学令可以让少主直接进入天下学宫,无需测试。”
秦天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对这个天下学宫开始有点期待了,自己终于就要能解到术法了吗?这些年老袁一直不准自己修炼,今朝终于解放了。
秦天正心情澎湃着,忽然前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少爷,我去开门。”长欢说了一句,起身去开门,看看是谁深夜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