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吧，刚刚那个穷光蛋要开始解石了。”正当两人打算好好逛逛毛料区的时候，身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呼喊声。
两人看向放解石设备的平台，发现老秦不知何时已走上了台中央，他摇头拒绝了掌柜请经验丰富的解石师傅帮他解石的建议，似乎决定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来解石。
他没有选择切石机，而是拿起了一件砂轮打磨机，应该是害怕切石机会将里面的翡翠切坏，降低价值。老秦的目光难得的冷静，他将手搓热，以强迫自己的手不要抖得太厉害，他明白，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无比小心谨慎。
老秦转动着手中的毛料，最后将松花较为密布的一面朝外，开启打磨机，在毛料表面打磨了起来，只过了一小会，就将打磨机放下了。
“就那么一会时间，还用打磨机，能擦出来点啥？能快点不，简直浪费时间。”晏磬书身边的一位观看者大声抱怨道。
老秦对这些指责充耳不闻，只是在擦出来的口子处泼上一些水，将遗留在上面的石屑冲洗下去，之后便拿着手电往窗口里照。
“好像有点白色的东西，不会是白棉吧？”一位前排的观看者眼尖，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你看错了吧？哪有那么快？”边上的人不相信只是擦了一个小口子，就出了东西。
白棉是通过侧光或底光的照射透明或半透明的翡翠毛料，在毛料内部出现一些棉絮状的物质，大多是由于毛料中硬玉物的颗粒间隙、裂隙和杂质包裹体对光线的反光引起的，也称为“粒间光学效应”，有些棉是组成翡翠的矿物之一，因此，大部分时候，看到了白棉，就意味着下面有翡翠。
白棉的出现似乎给了老秦极大的勇气，他估摸了一下白棉的厚度，然后咧着嘴将毛料放到了切石机上，打开电源，将砂轮朝着白棉的位置切下薄薄一层，泼了水后，前排的人都开始叫了：“出雾了！是红雾，这下这穷光蛋要翻身了。”
部分毛料在外面石层以及翡翠之间还夹着一层，这层极薄，一般不超过2毫米，由于这样的厚度，能透过它看到下面翡翠的颜色，像蒙了一层雾一般，因此称为雾层，一般来说，看到了雾层，下面便极容易出翡翠，并且红雾代表着下面的翡翠颜色极正，结合打木坎场，里面有极大可能是满色的红翡。
“老秦，你现在买不买，我出20万，毕竟你还没切开，有一定的风险。”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始叫价了。
“我出25万。”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叫道。
“不卖。”老秦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他相信下面一定能开出红翡，到时候，几十万连个边角料都买不起。
快要出翡了，出于谨慎，老秦还是重新换回了砂轮打磨机，小心翼翼地将雾层擦去，很快一丝红色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几乎所有人都探头看去，不算是纯的正红色，有些偏褐色，但仍是红翡种比较漂亮的颜色，值得一提的是里面的红翡透明度高，光泽度好，是玻璃种的翡翠，玻璃种翡翠结晶颗粒排列致密，使翡翠透明度高，如玻璃一般，是所有翡翠中的上品。
老秦看着眼前的通透火热的红翡，竟一下坐在地上哭了出来，仿佛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变故，所有的压力都宣泄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没错，他确实还能恢复以前的辉煌，他打算解石结束，买了翡翠后，就将老婆找回来，告诉她他可以靠赌石为生。
“两百万，我出两百万，卖给我。”横肉男子挥舞着支票打断了老秦的哭泣。
“两百三十万，交给我们三福珠宝，这件红翡打造的饰品可以让你挑一样。”同样是之前的眼睛男子，他是三福珠宝的采购经理。
“二百五十万。”“二百六十万。”…其余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不卖，我要全部解开来再买。”老秦努力压下心里的悸动，打算将翡翠全部解出来，再卖个高价。
“你就不怕解开了发现垮了。”横肉男子嘲讽道。
“垮的毛料你买了干嘛，我相信我不会垮的。”老秦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赌王附体，狂傲又自信，这件毛料大概有一个脸盆那么大，他估计开出来的红翡至少有三分之一，起码能掏出七、八件镯子，十几件挂饰，剩下的料可以做些耳坠。
充满着美好的期望，老秦擦干眼泪，打开打磨机，重新擦起石来，此时红翡已经露出半个巴掌的大小。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红翡的质地好像变差了？”一个前排的观看者突然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你个小子。”老秦突然暴起跑到台边，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领，眼睛瞪出了了血丝。
“没呢，我就看热闹的，不懂翡翠，说错了。”那人见老秦暴怒的样子，后悔自己多嘴连忙摇手认怂。
“嗨，那小子没说错，瞧他现在开出的部分是冰种的质地了。”横肉男子冷哼一声，收起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支票。
老秦这才发现，刚擦出的那一厘米红翡中多了一些杂质，透明度降低，“没事，这只是一部分的翡翠没长好，后面会重新回到玻璃种的。”一块毛料中翡翠质地不一也是有可能的，这与翡翠的生长环境相关。
“一百万，老秦，要不就卖给我吧。”三福珠宝的采购经理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三福珠宝资金充沛，他还想搏一搏。
“不可能。”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老秦怎么舍得放弃，他咬着牙，继续擦石。
可事情却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发展，红翡的质地越擦越差，最后变成了豆种，仅开出了一个拳头的大小，后面便都是白棉了。
“怎么可能？”老秦抱着自己的头，使劲揪着头发，不敢相信原本脸盆大小的玻璃种红翡，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豆种红翡，玻璃种的面积仅占红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勉强能掏出一件玉佩和一点耳坠。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以来，抱着剩下的毛料走向切石机，很快，切石机将毛料切得七零八落，但仍没有老秦期待的红色。
“早说要卖不久好了，结果垮了吧。”这是有人幸灾乐祸。
“还好当初我出的价人家不接受。”这是有人心有余悸。
“兄弟，这都是运气，你那开出来的翡翠卖不？我出五万。”这是有人趁火打劫，采购经理不愿放弃这些蚊子腿，毕竟这样的红色还算少见。
“五十万。”老秦生出一丝希望。
“那我不要了。”经理放弃得十分果决。
“那…你能出多少？”老秦的目光里有一丝恳求。
“五万。”经理不为所动。
“…好，转账吧。”老秦妥协了，兜兜转转，大喜大落，又回到了买毛料前的样子。
收到钱后，老秦默默地离开了，谁都没有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