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送陈思回去的路上还故意显摆自己的钥匙扣,一脸孩子气。她问陈思画好没,陈思说还没,依旧卡在上色。
昨天晚上惊蛰给她发来几张照片,说是亚马逊森林,但依旧没有人物入景,他说过,只要陈思一人可以入得他的作品,曾经陈思还以为说笑,后来才发现,DM上他所有摄影作品都是景物或动物,没有人。
宋琳也查过惊蛰,但是最后一无所获,本来对他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没什么疑心的,但就因为查不到,才更可疑。
宋父曾对她说过,冷面握枪的人可比笑脸耍刀的枪,至少表里如一,不等刀子进骨里才见心。
他不只旅游爱好者、摄影师这么简单。
到了陈家,已是灯光通明的时候了,宋琳看着陈思下车,“思思,那我就先走了。”
“好,拜拜,明天见。”陈思下车,也不要邀她进门坐坐,她要是想进自然会进,便只是摆摆手。
“明早记得出门迎接我。”宋琳说完就扬长而去,她们约好了,明早过来载陈思,然后去接宁倩。
陈思进门,陈慧去看话剧了,看完估计也要和同学聚餐什么的。陈父陈母正在客厅坐着,陈父看着新闻,陈母看着服装杂志,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但陈思听着,根本就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他俩却乐在其中。
陈思悄悄溜进自己的画室,日常回复一些MAP上的留言,无非就是商业邀约和比赛邀请,但这些自己都没有多大兴趣,就只是认真看一下对自己作品的一些评价。
“山虹之遇”的图片让钟叔拿了回来,已经传上去了,虽然有很多中肯的评价,但是点赞最多的却是“求偶遇”的一条评论,看来还免费给陈父打了一波广告。
不过,看画就好,何必还要知道人呢!最后人的名声大过了画的名气,变成了对人不对画。吃鸡蛋都不找母鸡不是吗?!
她看到了惊蛰给她的留言,他现在在南美洲。其实陈思一直都对惊蛰非常好奇。惊蛰是他在DrawMAP上的艺名,自己和他也早就熟识,在R国,在H国,在M国,一起旅游画画摄影,也问过他的真实名字,但最后都是说自己就叫惊蛰,但是哪里有人姓“惊”的。
他总是满世界地跑,像去拍纪录片一样。他说过,他的职业会遇到很多好的风景,但是他的队友没有一个有心思欣赏。
惊蛰在点评陈思的作品之外,还发了一些照片,依旧是各种风景,但是每一张都有吸引人的亮点,或是小动物,或是巧妙野蛮生长的植物,或是天地,或是山海……即使他的照片从来就无人入景,但也各有风彩,引人入胜,寓意深远。
陈思依旧看着挂坠,灯光下网花里镶嵌的小钻石闪闪发光,但也阻挡不住玉髓的洁光和清冷,反而增添了几色萧瑟,陈思抚摸着冰种玉髓,在空调的降温下更是冰寒,陈思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美人落下的泪,悲切寒凉,却极美!
陈思调着颜料,却还是没能满意,陈母拿了一杯牛奶进来,“思思,喝杯牛奶!”
陈思擦了擦手,接过牛奶,一股温热传来,给了陈舒一个灿烂的微笑,自己能长这么高,和老妈的每晚一杯牛奶是绝对分不开的。
“这一块都上了好多天色了吧。”最近陈思晚上要么跟陈慧一起追剧聊天,要么就是在这里画画,而且似乎画的一直是这幅画的这一个部分。
“嗯,怎么都觉得调不了色。”那种冰洁,那种萧瑟,那种冰寒中的忧伤,她总是没办法表达。
陈思把喝完牛奶的杯子还给陈舒,陈父和陈母都很早睡,基本上就是给陈母给陈思送完晚安牛奶,陈父提醒完陈思记得吃早餐后就睡了。不过最近陈思都同陈父陈母一同吃早餐,陈父就省略了一步。
“来,我也来试试。”陈舒也拿起一个调色盘,挤了浅群青、松石青、松石蓝、珠光绿、浅暖灰……,陪着陈思讨论、尝试,大概也没有一个设计师不喜欢绘画和色彩的吧。
“美容觉时间快要过了。”陈父幽幽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找来了。他一个人在房间左等右等都不见陈舒回来,就猜是在给陈思宋完牛奶又“被吸引”留在了画室,陈思是唯一能够拐带自己老婆的人了。
陈思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疼爱。
“来来来,来帮我看看,怎么明明看着这么透亮的颜色上到纸上就变了。”陈舒见陈述来了,就招呼了他一下,陈父轻轻叹息一声,那就不睡美容觉好了。
虽然陈父喜欢古典的书画,文化鉴赏能力也很强,但是对于一大堆色彩的调色,他可不行,他觉得黑白红绿蓝基本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有好几百种几乎相同或相近的颜色呢!
于是他就拿着一张纸坐在一旁一会儿气呼呼地吹着胡子,一会儿因为她俩斗嘴而哈哈大笑。
陈慧回来的时候,看到陈思画室灯亮着,便走了过来,此时陈思和陈父正笑着鼻下不知如何弄了一块颜料的陈舒,陈父猜她是思考时把带有颜料的手指放到了鼻下,陈思则说陈舒是长出了五彩斑斓的鼻涕。看到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陈慧转身就上楼了。
父亲?男人!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付出代价的。
她要毁了他们!
不自觉握紧的拳头生疼,又偷偷看了他们一眼,坚定地往楼上走去。
最后,陈父打着哈欠倒到了陈母肩膀,陈母对陈思示意,陈思看着陈父,陈父大陈母三岁,但陈母仿佛时间冻结青春靓丽如初,而陈父则染上了岁月痕迹,特别是那要命的咳嗽一直缠着他,硬是让他睡觉都不得安生。
等容颜回来,一定要请她根治父亲的病。
陈思和陈母刚想一左一右扶着他上楼,但他却醒了,迷迷糊糊习惯性地反过来给两人力气,撑起两人,一如他始终撑着这个家。
陈思也没有了调色的心思,顺手把灯关了就三人同行上楼了,心里还暗香还好楼梯够宽,再多两人也并排得下。
洗完澡,把房间灯关了,但是楼下花园的暖黄路灯依旧可以从大大的窗户和阳台上映进来,还有那月明的光洒落进来,洁白的地板,粉红的沙帐,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夜渐深。
空调是舒适的温度,被子也足够柔软,陈思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但脑袋依旧清醒,不知是年轻人精力充沛还是已经习惯了,没迈过零点根本就睡不着。
白水、洛谦、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