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是被比查拎出来的,看起来是我在那里犹犹豫豫碍着人家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们应该是在密谋什么事不打算让我知道。
哼,我才懒得听。
“我不就去你那儿串串门而已吗,你怎么还抬了骄子来接我?”我无语地看着躺在骄子里的眛兒,一出门就受到这种奢侈的待遇,还真是让我感到不习惯。
“姐姐这不是怕你丢了吗……”眛兒从她华丽的骄子上下来。
“可是……我们现在在古城里耶,不适合你这顶飞来飞去的骄子。”我指着她身后那顶四面通风却不甚华丽的红色骄子。
“无碍,我们直接出去便可。”眛兒牵过我的手,将我拉上她的骄子。
我坐在骄子一侧的软榻上,见骄子慢慢浮起来,不禁有些担心骄子会不会失去重心,结果骄子飞动起来十分稳,丝毫没有任何晃动,这倒叫我感到几分新鲜。
骄子往前飞去,前方忽然光芒四射,我被闪得闭了眼,耳边有一瞬间的耳鸣,待我睁开眼,骄子已然出了古城。
“你这是什么操作?”我惊讶地看着骄子外面的景象。
“瞬移。”眛兒撑着头看我,“你不知道?”
我想了想,道,“没听过,不过我试过把封闭的皖渠跟冰戒的空间连起来,这算不算?”
眛兒笑了笑,“瞬移只是最基本的空间移动,你将一个封闭的空间跟其他的空间连在一起,严格上说已经不属于空间移动。”
“那属于什么?”
眛兒露出纠结的神情,“怎么说好呢……你刚刚说的这操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寥寥无几,这种情况也鲜少发生,如果不是在皖渠那种特殊的地界上,几乎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迄今为止外界对这种情况并没有统一的说法,如果真要讨论出什么好理解的说法,你还是简单地把它认为是大型的空间移动好了。”
“哦。”我坐在四面飘浮着荧光的骄子上与眛兒同行,眛兒半躺着饮酒,我则靠在边上欣赏外面的景象,眼前飞过一道道绚丽的风景,我不禁叹道,“没想到濠芩山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美丽都是装扮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趴在窗口问道。
“以前濠芩山是一处荒芜之地,后来聚集了神兽,有了生灵活动,渐渐的就脱去了晦暗,再后来,多了阡翎国的管理与改造,濠芩山才有了现在的平和。”
骄子越过了一片平湖,一片片花瓣渐渐印入眼中,我将手伸出接过一片花瓣,这花瓣到了手中竟开出了一朵花,我将手里的话拿到眛兒眼前,惊喜地说,“你看。”
眛兒拿起我手心的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后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前方之路,有人会陪你,我就不奉陪了,你好好玩。”
眛兒撩起后面的帘子,踏脚从骄子后面退出去,我想问清情况,来时之路却只剩一道远去的红光。
“神神秘秘的……”
我撩起前面的帘子,站在骄子前面的台阶上。空气中迎面扑来一阵阵花香,花瓣打在我身上,竟化成星星点点光芒随风消散,我再次接过花瓣,花瓣依然在手心开出朵朵鲜花,煞是美丽。
再往前,隐隐能听到水声与琴声,我好奇地看着前面的蓝天白云里飘浮的水珠,这些水珠随着骄子的靠近,竟纷纷破开包裹着它们的屏障,开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各式各样的花儿,有精致的叶子,灵动的鸟儿……
它们绕着骄子在半空游动,然后一一在我面前互相碰撞迸裂成小水珠,那相碰迸碎的声音似乎是施了什么法,竟和谐地像是一首连续的曲子。我被这声音逗的忍不住咧嘴失笑。
我伸出手指头去碰它们,被我碰到的皆是在原处打转转成一朵朵灿烂的花儿,随着我的骄子而向前舞动。我被眼前的花儿勾走了神,一时之间就忽略了旁边的景象,待我再次抬头,看到下面铺满花瓣的路以及路两旁挂满水晶的整整齐齐两排红色的树时,已然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我从骄子上跃身跳下,轻轻踏上这条铺满厚厚一层花瓣的路,就像踏在一条软绵绵的垫子上,琴声伴随着风从前方吹过来,花瓣在前面被吹起,有的从我身旁飞过,有的扑打在我身上,这飞扬的花儿惹得我春心萌动。
我轻轻踏步往前,双眼紧紧看着前面那个身着红衣的人。我往前的步伐越来越急促,最后已经忍不住跑起来,一把扑进前面转过来的人怀里。
“独珈!”我收不住满心的甜蜜,抬头看到他的面容时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独珈在我额间落下一吻,然后搂过我的腰,带着我往前飞去,我紧紧抱着他,低头看到下面的花瓣一朵朵开成了花,一朵朵花争相开放,似乎恨不得把自己一生最美的时刻绽放出来。
“独珈,我们去哪?”
“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那刚才的那些,还有下面的花……”
这里难道不是主场吗?行至此地,他给我的已经足够叫我惊喜了……
“濠芩山地势不够好,前戏只能这般简单,本殿这就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把头埋在独珈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清香,眼眶莫名一热,我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很快缩起脑袋再次埋在他怀里,独珈也扬起嘴角,“你还会害羞。”
“没有,没有害羞。”我闷闷回道,就是有点感动而已。
“闭上眼睛,很快就到了。”
“……嗯。”
——
涧溪流淌,水流蜿蜒,溪边繁花盛放,绿草盈盈,亚姬坐在溪边,双脚落于水中,任急流冲刷,她的脸上尽是死气,眼中光芒暗淡无比。
“亚姬公主,你还坚持不走吗,再不走,主子那边就不好交代了。”西站在亚姬身旁,眉间有几抹焦虑。
亚姬双眼无神地看着水里的自己,“他的遗体呢?”
“主子将其火化了。”
“殿下怎么能……”
“他本就是被流放的,死之前能为主子做出牺牲是他的荣幸。”
“荣幸?”亚姬红着眼抬头看西,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宁可他舍弃一切荣耀!”
西深深蹙眉,“亚姬公主。”
“为什么?”亚姬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为什么是他!”
“……”
亚姬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近乎奔溃,“我早就跟殿下说过我们要成婚,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他牺牲?!”
“公主,他终究是贱民。”
“贱民?!”亚姬伸手抓西的衣服,声音大得变了调,“贱民?!就因为他身份卑微?!就因为你们觉得他配不上我?!”
“……”
“胤殿都给我们赐婚了,殿下为什么还要杀他?!”
西伸手擦去亚姬的泪水,动作十分轻柔,“亚姬公主,注意身份。”
亚姬一把推开西,“身份?哈哈哈哈哈……”
西看着仰天大笑的亚姬,眼中闪过几丝无奈,“公主……”
亚姬止住笑声,呆呆地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际,“鸢缦……”
“鸢缦……”
“鸢缦……”
亚姬脸上的血色渐渐淡去,唇上的嫣红消失,整个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西见亚姬眼神涣散,赶忙抓住亚姬的手腕,止住亚姬自残的念头,“公主,你要是有分毫差错,主子可是会大开杀戒的,你万不可乱来。”
亚姬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她顺着西的手跪坐在地上,头朝下,颓然道,“殿下好狠的心……”
“公主,回去吧,再不回去,主子就要发现了。”西好言劝道。
亚姬双手捂住脸,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出,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鸢缦在这里,我不走,不走……”
“主子之命难违,公主,大局为重,此事耽搁不得了。”
“我不管……鸢缦在这里,他在这里……”
西面露为难之色,“公主……”
亚姬双手撑地,身体颤抖,“是海,是【三十六将】,是他们让殿下这么做的,是他们,是他们……”
西见亚姬已有癫狂之色,大感不安,亚姬猛然起身抓他的衣领,“是他们对不对,是他们!是他们!”
“公主,冷静。”
“我早该想到,定是他们从中作祟,是他们,对,一定是他们!”亚姬眼神燃起光芒,仇恨的光芒,“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定,一定,不会独留鸢缦。”
亚姬松开揪着西的手,她像是抓到什么信念一样,从死气腾腾的阴霾里脱离出来,“殿下,殿下在哪里?”
西皱眉,“亚姬公主,不论你有任何打算,你现在必须回去。”
“我不回去!”亚姬大叫,“我要留下,我要留下,西,西……”亚姬握住西的手,“你帮帮我,你帮我,我不能回去,我,我要是回去,我就什么都做不了,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我,我一定会很痛苦的,你帮帮我,我不能回去……”
“主子……下了命令……”
“不要,西,你帮我,帮帮我好不好……”亚姬眼神坚定,握着西的手抖得很是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掐断信念一样。
西看着身前哭得梨花带雨仍不减半分韵色的亚姬,犹豫道,“【三十六将】,凭公主一人之力,奈何不了他们。”
“我知道,我有分寸,我只是放不下,我不甘心……”
“亚姬公主,我只能帮你一次,如果被主子发现了,我……怕是再也无法帮到你什么了。”
“你放心,我不会硬来的,我会藏得好好的,殿下不会发现的。”
西叹了口气,只道,“公主……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