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采撷没有回信。上一次她给锦春楼去信,她知道北巍君看过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减少与南国的联络,降低北巍君的戒心。
阿纯说,西辽求和,打算送西域美女若干,前来北巍。君上尚未作出回应。
哼哼。她又是一口长长的叹息。北巍势力如日中天,在魏蔑的掌权下,比之前三国鼎立的局面要更胜一筹。以前西辽强悍,南国富饶,北巍颓靡。如今南国内乱,西辽弄权,北巍却逐渐呈现称霸天下的气魄。
这样的北巍,自然其他两国都想攀附。
任采撷取下墙上挂着的梅花古琴,放在手边轻轻拨弄。她越是集中精力思考,越是喜欢弹两下曲子。这样的习惯,是因为她害怕脑子里盘旋的思路被旁人听见,乱她计划。
如果北巍君同意西辽的提议,那么她绝对无法在北巍存活。魏蔑不是会处理后宫纷乱的主,自然不会允许后宫因三国之事互相倾轧。但凡他的天平倾向西辽,南国便是弃子。
想想南国最近的表现,大失所望。南国扣押着物资没有过境,昭阳宫日渐稀少的分例就是最好的佐证。
怕不是要冻死她再娶了西域的美女来继续折磨。任采撷觉得深居寝宫最内的宫殿,呵口气都是白气。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把南国本该上贡的物资给弄来,别的不说,两国交好,自然要有所付出。长公主盲目自大,闭门造车,坐拥金陵,妇人之见!她不知这天下悄然巨变。
……
太清殿。
魏蔑将回绝的信递给李雅,让他送回给西辽信使。
沈云青满脸惋惜,“西辽盛产美女,啧啧。”如果他有两条腿,一定会很嘚瑟地抖起来一条。
不过是又多一个女人,他不感兴趣。魏篾没有特别的感觉。他身边已经有任采撷这一个妖孽,如果再来一个福域公主,更加不胜心烦。
“不过是权衡利弊的法子,都想着给孤这塞女人。”魏篾嗤之以鼻。
“君上年少有为,风流倜傥。自然各国都想与君上联姻。”沈云青满心满眼的羡慕。
魏篾冷哼一声:“不然赐一个给你?”
“当真?”沈云卿作为朝中大将,年少时跟随魏篾讨伐四方,因腿受伤才留守王城统领御兵。出生入死的搭档说起话来自然要随意许多,“我可以随便挑吗?”
“你想挑谁?”本来是讲正经的三国战乱,话题却这样越走越歪。
沈云卿垂眸沉思一下,“福域公主我没见过,昭和公主的容貌倒是……”他贱贱地瞟一眼魏篾,咧嘴坏笑。
容貌怎样?魏篾淡漠地等待他的后话。两国联姻本来就是政治的牺牲品,能远嫁异国他乡的公主,其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价值,他完全无需考虑这些公主的用处,也不甚关心她的容颜。
看魏篾不搭话,沈云青“啧啧”佯装回味半晌,叹气道:“怎奈何美娇娘遇到个睁眼盲!”
“孤不愿步先王后尘。”自登基之初他就告诉自己,禁女色,禁谗言。
太后为何独居家乡,北巍为何仍然偏居一隅。若先王斗志尚存,不被美色所惑,整个天下都会是他魏家的,哪里还会收到这些弹丸小国争相求和的信件!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先王的过错,后人自难评说。”沈云青安慰他,若没有先王的起义,哪里来的北巍?“君上莫要用先王的过失惩罚自己,君妃美艳堪称一绝,有花堪折直须折。”沈云青两眼放光。
她美么。魏篾凉凉看他一眼。他不关心任采撷的容貌,但这不代表别的男人能眼冒淫光地肖想。
“君上您是不知道微臣的羡慕。”沈云青捏一捏自己的断腿,自嘲一笑。
魏篾皱眉,眼神落到他安装了假肢的腿上。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却努力保持与常人无异的姿态。
沈云青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他放低身段去求取婚姻,一旦女孩有一丝对他残疾的抱怨,他便不再继续。宁可单着也不愿北巍君下旨赐婚。“无真心待青,宁缺毋滥。”
沈云青的婚事一直是是他的牵挂。早年沙场无情,死里逃生捡回性命已经万幸,可是放眼北巍,没有愿意委身下嫁沈将的门户。
岁月荏苒,沈云青也快要二十七了。
“云青,孤一定在今年给你了结婚事!”
“拉倒吧,君上可别瞎操心。微臣一只手能解决的事,不需要多个女人来添乱。”沈云青笑得别有深意,他不想女孩子因为皇命加身,不得已而嫁给他。
“……”魏篾平静地看着沈云青突然开荤,此人从来都在最正经的时刻开始不正经。
“君上你多年不碰女色,怎么解决的?”沈云青挑眉向魏篾两腿间看了一下。
魏篾知他不愿讨论自己婚事,便顺着他的话拐个弯:“跟你一样。”
说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咳咳,魏篾不自然地回头瞟一眼侧屋里的书柜。“云青你等一下。”
“咋了?”
魏篾快步走到屋里,打开书柜的机关,从里面提出一个锦囊。
“啥呀,这么神秘。”沈云青看君上神神秘秘地,有些好奇。
当初从李雅他们身上搜出的赃物。魏篾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赏赐别人这个玩意儿。
“从下人那搜出来的东西,新的。”说完扔到沈云青怀里。
沈云青隔着包裹捏一捏,两只眼睛流光溢彩,“哟哟?手感不错!哪个下人?从哪儿得的?”
“闭嘴吧。”魏篾觉得一个君王的脸都丢尽了。他现在只想把任采撷关进大牢,让她带这种东西入宫!败坏风气。
“君上,西辽的事不足操心,改天聊,改天聊啊。微臣回去了。”说完做个揖,沈云青把锦囊揣进怀里,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