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必担心,那个人不是你,我反而算出,你是我们这一边的。”
“你还会算命啊?好厉害!”
“你不是也会吗?不然为何会救花戏言?”
“呃……那个是我乱说的,其实我只是想救她而已。”
长孙师秀难为情地对了对手指,有些窘迫,这副模样真是罕见,朱烨见了,估计下巴会掉下来。
夜如水看得出她没有作伪,又有些慨叹。
这花戏言,他隐约感觉到,她会牵涉到一段因果,与朱烨休戚相关。
不过不会是孽缘,而是善因善缘。
这其实间接帮助了朱烨。
“你应该是洪福齐天的运气,这也可能吸引到某些擅长篡夺气运的穿越者,千万小心了。每一项能力,摸透了,再考虑开启下一项,能力组合也要自成一派,多想一想,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
“我此次离开,相当于闭关修炼。遇到了瓶颈,破开了,能力才能更上一层楼。这样,对于接下来的大乱,我才能有更多几分把握。现在,我只能将他托付于你了。”
话语落下,一切又开始转动。
行云流水,风来鹿鸣。
夜如水起身,脸上带着微笑,向朱烨说道:“棋下完了,多谢皇上成全,微臣告辞。自此以后,天高海阔任鱼越,皇上,您一定能大展宏图。”
夜如水说完,就要留下一脸纳闷化为惊愕的朱烨,转身离开。
这棋根本没下啊,坐一下就起来了,凳子都没捂热呢。
朱烨纳闷之后,却听到夜如水利落干脆的告辞。
真的要走了吗?
朱烨又回忆起了两个人的时光,
曾一起忙趁东风放纸鸢,也曾看过东风夜放花千树,更相与步于月光竹庭。不乏一同秉烛夜游,更有一起闻鸡起舞。
难以忘怀的,还是一次次的同生共死。天知道,夜如水是怎么招惹到那么多仇家的,一个个身手不凡,神出鬼没的,看来,他做的事真是够招人嫉恨的啊,时刻都处于斗争的之中漩涡,就像……他一样。
原来,两人之间,有那么多的回忆。
原来,真正的离开,是说散就散。
不由自主地,朱烨想要反手抓住擦肩而过的他,那个相处了多年的他,那个他现在才意识到志同道合的他。
不过,回过神来,他还是停住了手,悄悄地往回收,手掌藏于袖中,攥紧成拳头。
朱烨抬起了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抬头。
无风无雨,便无云。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而似此星辰非昨夜,当如今,物换星移,今夕是何夕?
夜如水背对着朱烨,步履不停,坚定缓慢,仍是面带微笑,两行泪水却无声流淌而下,滑落他唇边,有点咸,像是在耳边呢喃着的伤感。
夜如水,你到底有多久没哭过了呢?
上一次,似乎也是在这里。
本以为脸上挂着笑容,笑容变得更多了,不再做曾经的爱哭胆小鬼,这辈子,也就不会再有哭泣之时了罢,真是没想到,离别的时候,他算得,还是差了些。
至少,脸上的笑容,可以让他知道,自己可以过得很好罢……
太久了,朱烨。
太久了,小叶子。
他实在留下来太久了。
他再不能留下来了,再没有借口留下来了。
他不能再跟自己说,自己要回报他,自己还能护他周全。
不能了。
接下来的风暴,无法想象。
此间事了,他和她,都要走;总有一天,他和她,都不再属于这个地方。
他带着这个系统,犹如天煞孤星,七杀命格。
七煞,为搅乱世界之贼。
他和她的存在,都是这样。
本不该存在的。
可是,他拯救了自己的存在,那位女子……想必也会跟他一样,被拯救吧……
真好。
算是有了归途去处。
小叶子,谢谢你在这风起云涌的大海上,做我的一叶扁舟,与你相遇,是我的幸运。
与他一起,岁月不蹉跎,所以不后悔;可他心里,于心有愧。朱烨与他相遇,又何其不幸。
如果生命真有轮回,下一次,可不可以少些不幸?
只是如果真有轮回,他也许不再是一个人,也许是一滴水,一粒雪,一缕风,那时,他还能说,他,是他吗?
生命的诞生与相遇,离别与重逢,是那样玄奥。
白鹿有灵性,通人性,似乎感知到了现在弥漫着的离别的悲伤氛围,低下了头,耳朵也跟着脑袋耷拉了下来。
长孙师秀怔怔地看着夜如水萧索的背影。
他的背影明明是那么地挺拔,但是,她却似乎看到了,他背影佝偻,显得落寞。
虽然长孙师秀听不见,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往,但是,她却能明显感知到,有一种情感,叫做不舍,唤作眷恋。
长孙师秀想,她应该会想念他的,可是她今天才遇见了他。
应该是因为他情义深重吧。
也可能是因为他温文尔雅。
有些人,初遇见,总是显得很美好,相见恨晚。
多情自古伤离别。
此生缘君不负梦。
他从袖袍中取出凤箫。
箫,其声声如雏凤清鸣,故古人又称其为,凤箫。
从袖中取物,无穷无尽,则是袖里乾坤,仙家术法。
他吹奏起了《此生缘君》。
响遏行云,匆匆流水也为之短暂停顿。
婉转动听,悄怆幽邃。
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听罢箫声绕云烟。
长孙师秀忽有所动,她切断了与白鹿的联系。
白鹿不禁抬起头,不明所以,眼眸中闪烁着像人一样的迷惑。
长孙师秀使了使眼色。
白鹿也是成精了,立刻心领神会。
它后蹄刨了几下地,冲向朱烨,把他顶向前好几步,顿时把怅望灰天的他拉回了现实。
白鹿头顶着朱烨,四足疯狂刨地,累了之后更是用嘴扯着他的衣袖,用足了全身力气,可笑之余也显得很可爱,而方向明显指向夜如水。
朱烨无可奈何,面无表情地由着白鹿扯着他的袖子,把他牵引到夜如水身边。
夜如水不动声色地让眼泪倒流。
金木水火土五行,他最亲和擅长的,是御水之道,眼泪自然也能完美掌控。
“可不是我要跟来的,这鹿不知道发什么疯……就再陪你一程吧。”
朱烨很快与夜如水并肩而行。
“夜夜,鹿鹿就送你了,算是我的饯别礼物吧。”
长孙师秀解释道。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秀妃娘娘了。”
夜如水回眸一笑。
朱烨纳闷,这女人这么那么大方,他们可是第一次见,他难得见她正经一会。
朱烨低头思考,没有看到夜如水笑了笑,显得有些开心。
虽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但能再陪他走一程,也很好。
不过夜如水觉得,这段路程跟以往走起来相比,似乎长了不少,而且,还越走,越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