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狞笑着挥舞手中猎刀，不断向陆然逼近，迫不及待地想宰了这不起眼的小子——这小子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或许也真的有两下子，但绝不会是这把刀的对手。
他对手里的刀还是很有信心。
他手中的刀肆无忌惮地向前劈刺，忽然发觉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反向旋转，紧接着关节处钻心的痛，迫使他不得不松手，然后整个人就随着身体旋转的惯性倒地。
他倒地后疼痛并没有停止，相反越来越剧烈，直到他听到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哀嚎。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羞辱，眼泪不停地流，这根本就不是搏斗，而是一场大人哄小孩玩的游戏，他就是那个处于劣势处处受到戏弄的小孩。
陆然拾起猎刀笑着说：“不服气可以再来，你还有另一只手，我保证还是会把它折断，你根本就伤不到我，除非是我自己伤我自己。”
他拿刀在胸膛上划出一条伤口，脸上的笑容却还在继续，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苦，那个人看他这样子瞬间丧失了斗志。
“李琛在哪里？”陆然拿着刀说：“我不想问第二遍，因为你不说也可以，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你会放我走吗？”那个人怯怯地问。
“不会！”陆然笑着说：“你如果回答我的问题，我也许会考虑。”
“他在哪里我真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郊区的别墅里。”
“你肯定？”陆然笑着问。
“不肯定，但是我想他应该会在那里。”那个人说：“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那里。”
“在那里做什么？”陆然好奇地问。
“那幢别墅的地下有座要塞，特意请国外专家来设计和施工，据说是按照防核爆工事的标准修建的，他在督促工人日夜赶工。”
陆然点点头说：“你把那地方的地址给我，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在你家里把你塞马桶淹死。”
“不敢不敢，我说的都是真话，你放心。”那个人战战兢兢地再三保证，还不时抬起头讨好地笑。
他说这幢别墅里有一天多个受蒙蔽的年轻人，藏在地下要塞里日夜不停地接受战斗训练，要塞的面积足足有五十万平米左右。进出要塞的三个出入口，一个在别墅一楼房间里，一个在别墅外的高尔夫球场草皮下，还有一个在工地食堂。
陆然在驾车离开的路上，简单向团长汇报了情况，团长经过短暂思考，说：“你准备怎么做？”
“还是老办法，先去火力侦察，摸摸他们的情况，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只是我需要枪支弹药，你能给我解决多少？”
“你想要多少？”团长大方地说。
“改装过的AK47冲锋枪加挂掷弹筒，子弹二百发，枪榴弹五十发，一辆带伪装的防弹皮卡，重机枪压满一箱子弹，还有大量的C4塑胶炸药和雷管，我要把那里夷为平地。”
“不要国产武器，这样会暴露身份，最好是你们缴获的走私武器。”陆然特别强调。
团长想了一会说：“你这动静太大了，我没有这么大权力。”
“那我就去转一圈照几张照片回来，你们研究完再派小股武装渗透，只是他们已经开始修建防核工事，看来很快就要有大动作，时间是个大问题。”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给我点时间。”
“多长时间？”陆然抽着烟说。
“明天早晨肯定交到你手里，你今晚住哪里？”团长关心地问。
“我现在没有准地方住，找个旅馆睡一宿就行，你甭管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陆然轻松地说。
他放下电话把车开到离李琛的地下要塞比较近的地方，在一条昏暗僻静的街上停下来，街边有一幢灰白色的宾馆大楼。附近没有新盖的大楼，都是清一色这种等着拆迁的老式建筑，虽然名为宾馆，其实就是家低档的改头换面的乡镇招待所
宾馆内部处处显得破败简易，没有电梯，需要沿着高低不平的水泥楼梯一层层爬上去。
房间很大很旧，一应设施齐全却都有毛病，墙上有两扇窗，进房间的时候就是敞着的，凛冽的风畅通无阻地在房间里肆意穿流。
卫生间里马桶是坏的，既不能抽水冲洗也没有垫板圈，没有手纸没有浴巾，马桶底和浴盆内结着斑斑黄锈，水龙头里不出水，墙上的镜子也是裂的，人照上去歪嘴斜脸形同丑怪。
陆然感到相当疲惫，没脱也没洗，倒在弹簧松弛的床上很快入睡，窗外繁星点点，秋风肆无忌惮地摔打窗子，穿堂而过的风带着草木的腥味似水流淌。
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团长打了个电话把他吵醒，电话里让快他下楼，他到了楼下看到门前空地上停着一辆罩着苫布的灰白色皮卡，车身和轮胎上沾满灰尘，非常不起眼，团长把钥匙远远地扔给他。
陆然到苫布下看一眼，里面是一挺弹链供弹的重机枪，稳固的三脚架牢牢地用粗螺丝固定，斜挂着三根减震弹簧，可以调转枪口从任意角度射击。
驾驶室后座上放着一把AK47冲锋枪，枪身下附加的掷弹筒看着有些累赘，可在陆然眼里这是单兵作战的火力保证。
这种武器的缺点就是超重，优点也因此非常明显，能够发射威力巨大的榴散弹。这种榴散弹的威力很强，有效射程大概二百五十米，杀伤半径有十五米，这样的榴弹在车里堆了不下一百发。
“你还没吃饭吧？”团长看着他眼角的眵目糊说。
陆然揉着眼睛笑：“等我回来吧，我得趁他们还在睡懒觉，把他们都叫起来。”
他跳上车朝团长挥手告别，踩动油门颠簸着上路。
去那片别墅区要经过一段山路，山林飒飒，秋风萧瑟，缭绕弥漫着滚滚如烟的白雾，远处的河水在目不可及的地方奔流咆哮，山路上落满残枝断叶，皮卡车驶过轧轧作响。
路边密密匝匝的林叶偶尔露出一片可见天日的空隙，很快被浓雾吞没。
快接近那片别墅区工地的时候，山路上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开着大灯小心翼翼地行驶，像瞪着一双双警惕的黄蒙蒙的眼睛。
下了山路就是正在施工中的那片广阔工地，他们似乎日夜赶工，昨天夜里也没休息，庞大的施工现场把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残忍地夷为平地，几十台翻斗车正尘土飞扬地在工地上横冲直撞地行驶着。
陆然驾驶皮卡冲入那片灰尘弥漫的浓雾里，一辆翻斗车毫无顾忌地迎面撞过来，他急忙转动方向盘，斜着与翻斗车插身而过。
远处滚滚尘雾中就是工地食堂，那个食堂除了供应伙食，其实还担负着保卫的任务，玻璃窗内侧架着机关枪覆盖整个工地，一旦有情况发生，随时可以开火。
陆然远远地把皮卡停下，用望远镜朝玻璃窗瞭望，里边晃动着密密匝匝的人头，看来人数还真不少。
陆然背上装有C4炸药的背包，拿着冲锋枪下车，倚在车身上点起根烟研究食堂的地形和结构，估计着里边的人会从哪几个点冲出来，炸哪几个地方会造成最大伤亡，抽完烟就连续交错着朝工地食堂发射了十来颗枪榴弹。
工地食堂顷刻间浓烟滚滚地燃烧起来，他扯下苫布跳上皮卡车后车厢打开保险调整重机枪，对准那些从食堂里拿着步枪和手枪冲出来的人扫射，帆布供弹链跳动着穿过枪身，撞针把子弹化成扇形弹幕笼罩前方广阔的空地，那些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成片地倒下。
这些人很快退后并分散开，各自找掩体躲避，装满砂石的翻斗车调转车头，呼啸着朝皮卡车方向冲过来，但都被榴弹击中，纷纷冒起黑烟，驾驶员在重机枪的扫射下血肉模糊地倒在方向盘上。
能不能从这里安全生还，陆然并没有完全把握，来到这里也不是他本意所愿，只是不知从哪生出的使命感迫使他必须要这么做，他为此也非常苦恼。
现在他顾不得想这些，重机枪剧烈的震动带来的快感让他不可抑制地持续扫射下去，直到把子弹统统打光，才恋恋不舍地跳下车回驾驶室，迅速朝食堂方向开去，边开车边朝枪挂掷弹筒里装填榴弹。
一群年轻人隐蔽在食堂周围朝皮卡车射击，想阻止它继续前进，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不断留下弹孔，皮卡车在枪林弹雨中冲到食堂前空地上横过来变成掩体，陆然下车躲在车后隔空朝他们发射几颗燃烧弹。
燃烧弹接二连三地爆炸，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炽热的滚滚气浪，和火焰烧烤肉脂散发的阵阵香味。
闻到烤肉味陆然忽然饿了，后悔刚才不该逞强拒绝团长的好意，只能尽快把这里炸毁，他也好早点赶回去吃顿丰盛的早餐，还要让团长找个大馆子请他。
陆然准备起身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直升机隆隆的轰鸣声，他抬头看到斜前方的一公里左右的天空上，有架武装直升机低空飞掠而来，机身下两挺机关炮已经调整好射击角度，左右两个挂点的反坦克导弹喷射着尾烟朝着皮卡车直线飞过来。
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武装直升机，慌忙拿起枪朝后跑，身后传来剧烈的皮卡车爆炸声和机关炮尾随而至的发射声，他只觉得地面不断剧烈振荡，身边的弹着点追着他升起两行白烟，工地上此时枪炮声大作，所有人都冲他发射子弹。
混乱中有颗流弹打在身上，巨大的冲力把他撞出很远，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很快被人紧紧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陆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刀割一样钻心的疼，睁开眼，慢慢地恢复意识，瞳孔里散乱的视线渐渐聚焦，他发现自在一间冰冷昏暗的屋子里。
柴油发电机迟钝地转着，灯泡的光不停闪烁，刺得他挣不来眼，两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看他醒过来，脸上出现了憎恨的表情。
陆然呻吟着睁开眼，发现双手拷着吊挂在绞索的滑落上，身上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地方？”陆然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忍不住又发出几声呻吟。
有个年轻人走过来，用冷酷的目光注视他：“你醒了？”
陆然轻轻摇晃头部，发现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头一动疼得更厉害了。
“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子，单枪匹马的就敢回来杀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真是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冷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