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我有哪些破绽?”李国辉止住了笑,一副虔诚求教的面孔立马摆了上来。
罗伊将夹在随身笔记本中的地图掏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将他所标注的点线划给李国辉看:“起初,我只是以为有人在模仿作案,可是受害者凭空消失这一点,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被模仿的,我又想你们家会不会只是凶手的第一站?有太多可能性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你确定我是凶手的?”
“别急,别急,等我慢慢说完。”罗伊似是有些不喜李国辉打断了他的诉述:“警察一直在调查受害人的去向,不断翻看受害人失踪时住宅附近的监控,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无用功罢了。”
“所以,我的思路不一样,凶手既然有办法可以和受害者一起凭空消失,那么监控拍不到受害者离开,但总不可能拍不到受害者回家吧?”
“厉害厉害。”李国辉拍了拍手:“那么你找到了什么呢?”
“3月15日下午四点半你太太接好儿子回家,以往早早到家的你直到六点才到家,之后不久便报警称妻儿失踪。这也太巧了吧。”
“原来如此,是我做得太刻意了吗?为什么那天我会让我太太去接儿子?为什么那天我会晚到家?为什么我会知道妻儿是失踪?”李国辉突然变了声调:“真是个废物啊!但是,那又怎么样,没有直接证据,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哈哈哈哈”
罗伊也笑:“警察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可是知道的。”
“别和他废话了,跟这种怪物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要送他下地狱,可不是送他去警察局。”另一个罗伊实在忍不了这文绉绉的唇枪舌战,他只想痛快打一场。
“哦?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东西?”李国辉也不再伪装,放下束缚,反而一脸玩味地看着罗伊。
“你是……”话还未说完,眼前的李国辉的脑袋突然炸开,从脖颈处血淋淋的洞里探出数个长颈头颅,五男四女,都是刚足月婴儿的模样。突然居中的一男婴头颅睁开紧闭的双眼,张嘴边吐出一道浊流边向罗伊扑来。
罗伊顺势带着沙发一并往后一倒,堪堪躲过这一扑,又探手抓来一旁的靠垫,挡在身前,乖乖,这浊流片刻间就将这靠垫腐蚀出一个大洞,要是滴在身上,那还了得?
罗伊立即收腿,又对着沙发猛地一踢,将沙发踢到了怪物脚边,没成想,这势大力沉地一击,却只是让怪物踉跄了一步,罗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又对着一旁的桌子底下一个侧滚。
“你跑啊,你跑啊。”如此恐怖的声音中却夹杂着婴孩诡异轻灵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面对这骇人的一幕,罗伊却显得无比兴奋,太久了,距离那个日子已经有十年之久了,终于,他终于能够见到这种怪物了。十年来,他忍受的痛苦,他拼命地锻炼,终于不是白费的了。在亲眼见到这怪物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并不是一场梦幻。只要他能够……
罗伊双手抓住桌脚,用力一提,将整个桌子推倒,挡在身前。
罗伊前所未有地冷静,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推动桌子,顶着怪物喷洒的浊流不断前进。
3米,2米,1米,罗伊推动着桌子的手指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一丝疼痛,硬木桌子已经越来越薄了,怪物的浊流已经开始渗透过来了。
“就要透了,就要透了啊,你还能够怎么办?就算你能够知道我是怪物又如何?快,快求我放过你吧。”怪物桀桀地笑着。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另一个罗伊非要斗上几句。
可他嘴上这么老实地说着,身体却一点儿也不老实,见硬木桌子撑不了太久,猛地将桌子砸到怪物身上,木板瞬时碎裂,怪物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罗伊趁着怪物愣神之际,突然窜出,将手机印到了怪物腰间。
“资源注入成功,开始安装。”一阵机械音在罗伊脑海中响起。成功了,罗伊笑得无比灿烂。力量,他即将获得力量。
“你耍我!”这怪物也发现罗伊是想要窃取他的力量,发出一声怪叫,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衣物被涨起的肌肉撑破,不多时,变成了一牛身龙尾的九头怪物,怪物之前吐出的浊流从地上浮起,汇聚在怪物身旁上下起伏。趁着怪物变身之际,罗伊收回手机,迅速远离怪物。
“九婴!”罗伊终于认出了这怪物,九婴唯一睁开双眼的头颅一扬,九婴身旁漂浮的浊流便汇聚成一条水鞭,向着罗伊击去。
“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罗伊回忆起《淮南子》中对九婴的介绍,对这浊水更为忌惮。
“所以说,你是在给谁讲解吗?”另一个罗伊突然出声问道,差点把罗伊害得一头迎上那道水鞭。
“你别说话!”罗伊大声吼道。
“你就知道怪我。”另一个罗伊又开始嘟囔起来。
这水鞭来势凶猛,角度又无比刁钻,罗伊已然避无可避,他只得勉强偏了偏身子,使得这水鞭仅仅只是擦中了罗伊的左手手肘,仅仅一擦之力,就将罗伊打飞起来,在空中打了几滚,竟往阳台外飞去。
幸而,罗伊在即将掉下去的那一刹那,右手抓住了阳台边沿,强烈的冲击力使得他的右手一阵发麻,已经撑不了太久了。他想要把左手抬起抓住栏杆慢慢爬上去,却感到一股戳心的疼痛。
“啊!”十年来的痛苦,罗伊早已养成了远超常人的忍耐力,可这浊流不仅势大力沉,更是具有极强的腐蚀能力,罗伊低头一看,这股浊流透过他厚实的衣物,腐蚀了他的手肘,甚至已然堪堪见骨。
楼下的唐夕昙似乎是突然听到了罗伊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见罗伊在阳台边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立马慌了神:“罗伊,我马上上来救你。”
罗泷这时才抬头看到罗伊,吓得腿软躺倒在地:“我……我也马上上来救你。”
“不要上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得罗伊的声音有些颤抖。
唐夕昙给罗泷丢下一句:“你留在这儿报警,想点办法。”便匆匆往楼里冲了进去。
必须得想办法把九婴引开!
“安装成功。请选择成长方向。”古板的机械声在罗伊听来却仿佛天籁一般。
罗伊冲着九婴张狂一笑,双腿顶着墙,松开手,向后一个反墙跳,用剩下的唯一一只手做出国际标准动作,对着九婴喷出一句传统国骂。
做好这一切,罗伊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创建角色。风在耳边呼啸,下坠的失重感使得罗伊在此刻异常冷静。
从10楼落下,只要不到3秒的时间,罗伊就会重重摔落在地。
第一秒,划开手机,打开app。
第二秒,选择成长方向。
九婴、子母、怪蛇、大羿、凶水、双子、使命……
数个或与九婴有关,或与罗伊有关的字词出现在屏幕上,静待罗伊选择。
这还需要选择吗?
罗伊回想起自己的使命,回想起十年前那个男子对自己的期望,毫不犹豫点了下去。
可谁知罗伊的手指刚一点下,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一阵乱码。
“警告!警告!遭到未知资料入侵!成长方向选择失败。”机械声又在罗伊脑海中响起。
罗伊重重摔落在水泥地上,鲜血在脑后不断渗出,“噗噗”罗伊吐着血,两眼一黑,失去了神志。
“卧槽!”
这是罗伊晕倒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