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人寰路远》第六章人生至简(5)小说连载作者/雁鹏
总算找到亲戚家，推开木栅栏，敲开大门，鹏飞跟在父亲身后跨进家门，也顾不得客套，那是大人的事，鹏飞挨着床铺倒头便睡，醒过来后已是大晌午。
“来来来，坐炕上吃饭。”主人客气的招呼说。
炕桌上摆着一火锅，冒着氤氲热气，主人和父亲盘腿而坐，面前摆着烧酒，一边吃鱼一边对盏吹杯。
鹏飞坐上炕席，拿起碗筷。
“这鱼是我从松花江边钓上来的白浪条，好吃！”主人右手用筷子指点着火锅里的炖鱼招呼着说。
鹏飞腼腆的咧嘴笑着作答，主人估摸四十岁年纪，瘦高个子，穿着白色衬衣，被酒力熏得红彤彤的长脸，正夹起一条小江鱼津津有味的吃着。
鹏飞用筷子从火锅中扒捞起一条两指宽的白浪鱼放进嘴里一咬，哎呀，臭熏熏的已经变质，立马起坐吐出。回头看父亲谈兴正浓，端坐炕头举着酒杯对饮。鹏飞再无食欲走出房门，寻思着两位大人为何对已变质的臭鱼毫无感知？或许是酒精麻醉了味蕾的缘故，还是红辣椒的辣素掩盖了臭味。
父亲的一双铁脚板、红辣椒、变味江鱼永远留在鹏飞的记忆中。
“爸爸，你的脚已经肿了！”鹏飞惊讶的看到父亲的双脚因为长时间的坐着没有挪动已显出浮肿，一按准会陷出个手指模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形是在少年时跟父亲坐在从南到北的长途列车上，如今上岁数了，刚坐不久父亲的双脚就出现了浮肿，气血已弱，岁月不饶人呐。
“老喽！”父亲挪动双脚，把脚尖伸入胶鞋，趿拉着。
列车钢轮压过铁轨接口处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声，火车拐过弯道，火车头直立的烟囱冒出浓烟，蒸汽机噗嗤噗嗤的喷吐着白色蒸汽，一路拉着烟雾在白桦林中穿行，山区爬坡路段还保留着蒸汽机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钢轮的咔嚓声节奏慢了下来，火车停靠站台。
走出火车站，父子俩搭上出租车径自往山村驰去。
离故乡村庄越来越近，出租车在沙土路面上颠簸前行，时近秋末，枫叶飘红，秋风飘零着落叶，山坡上白桦林耸立着孤零零的枝干，枯黄的落叶堆积在树底，雨雪过后，年复一年形成了富饶的黑土地。
高耸入云的红松林针叶翠绿迎风摇曳，硕大的松塔裂开子房悬挂在枝干上，在莽莽林海中展现出一片深绿；灌木丛中露出点点猩红，这是棠梨熟了；成片的山核桃树已落光叶面，虬枝四张，成串成束的核桃果皮爆裂挂在高枝上，林鸟啁啾，灰松鼠在林间倏忽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