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朝帝国五十六个州,大小不一,但也充分证明了这个中原国家是何其的幅员辽阔,帝国中西部却有一州名“大州”,并非这个州很大,相反却是帝国面积最小的州,如果不是州府所在千年古城—梨城的梨茶名声在外,只怕没多少人了解这样的州了。
梨城因盛产苦梨而得名,苦梨能食用但是无人愿吃,因为并非一般的苦,说它苦过胆汁也不为过,但却能制成举世闻名的梨茶。
汗元一二零五年春,大汗帝国年仅六岁的新皇帝陛下仁帝即位,大赦天下。
可在通往梨城的官道上有一群十几人组成的队伍却不在赦免之列,他们每天都可能会面临帝国铁面骑士的狙杀。
然而,他们依然走过了酷冷寒冬,迎来了春暖花开,哪怕有人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继承了子虚尘扬的记忆后,直至今时今日,陈扬才彻底融合消化,世上再无子虚尘扬,唯有陈扬。
只是这具身体的当初主人十五年来还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来还真是想考科举的。
殊不知大汗朝以武立国,抑文扬武,哪里有啥前途。
可也因为这样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实际还不如陈扬这几个月所知,这具身体也算是虚度了十五年的光阴。
坐在马车里一阵胡思乱想的陈扬忽然听见驾车的甲零喊道:“小扬,翻越前面小山丘便可见梨城了,中午前估计可在那里用午餐了。”
“哦!小侄这就出来透透气。”
陈扬知道这个零叔又要听故事了,最近不但这个家伙还有剩余的那七个都迷上了陈扬的连载故事。无非是讲了讲当年风靡一时的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却没想吸引力如此惊人。
见车外另外那七名骑马汉子正随着马车缓缓而行,陈扬便笑道“零叔,这次讲故事前我的条件要增加一个,你老可愿意?”
其实知道就是不答应自己也是要讲的,这几个月若没故事相伴这些人也太闷了。
甲一笑道:“扬子,就是你零叔不同意,我们替他同意了,说故事要紧。”
这个虎背熊腰,国字脸,浓眉大眼叫甲一的粗壮汉子却是箭道修行者,修的是太上真箭阵,师级二品境界,若非他,估计这一行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众人笑道:“对!对!对!故事要紧,别断了。”
甲零详怒道:“你们这群兔崽子一个个急成啥呢?”
众人更是笑而不语,前车的车夫子虚忠会心一笑,心想:“想不到阿义生了个好孩子啊,以前咋就看不出呢?难道书读多了人也变聪明呢。可这次要不是这个孩子,只怕是到不了梨城了。”想到梨城,心情不由舒服不少,因为此行目的地就是梨城。
“这孩子挺会说故事的哦,忠叔难道不想听听么?”里面的贵妇人好似感觉到子虚忠的心情变化。
贵妇人这几个月早已经接受了家变,现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孩儿才是最重要的了。
“夫人说笑了,老奴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啦,还是好好做车夫才是正事。”子虚忠回道。
那边陈扬已经提出第一个条件了,这次条件是回答一个问题,问的是为何帝国新帝即位不改年号?
众人听完无不惊讶的看着陈扬,那甲一笑道:“我说扬子你也提的太简单了吧,你这不是侮辱咱的智商么?”
甲零也不理会甲一,回答道:“这个是汗皇城太祖遗训早就定死了的,帝国的年号永远为元,是为纪念一代神将孙仲元元子先生。如果说太祖开创了帝国,那么元子先生则创立了帝国第一教宗元清宗,去年七日流星雨时结出子元千千界护住皇城的六大宗主便出自元清宗。”
七日流星雨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前世也经历过了,只可惜前世没有这样大能人物,竟然可以与天斗。
陈扬疑惑问道:“这么大来头为何没有一本书上有记载呢?”
甲零呵呵笑道:“修真界的事情是一般不与凡界有关联的,更加别说书籍记载,怎是你们这样一心科举的士子能知晓的。不过这个年号永恒不变却只是当年太祖的口谕,有教宗在没人会违背,包括帝国的皇帝陛下。”
一旁众人虽然焦急等待却也不催促,陈扬此时提出第二个条件,条件却是要求知道甲子营八人的原来身份,声称只为真正的认识下各位叔叔。
八人面面相觑,这从何说起?
正为难时前面马车上那贵妇人轻声道:“到现在你们还有啥好顾虑的?就算你们现在自行离去,小公子也不会半句怨言,以后各位用自己真实姓名吧,子虚家已经没了。”
众人默然,子虚忠叹道:“夫人切勿过度悲伤,一切当以小公子为重。”
见贵妇人不再出声,子虚忠接着说道:“阿扬,其实你也并非叫子虚尘扬,你爹原名陈正义,五品大剑师的实力,二十年前便跟随子虚家了。至于老奴跟随老爷子二十余年,其他早已不记得了。”
陈扬心想这个爹还真够正义的,连自己性命也撘进去了,也算报了子虚家的知遇之恩了,只是这子虚一案只怕是迷雾重重,而自己这一行人无非就是狗血的宫廷大臣争斗的牺牲品而已。
甲零接道:“小人原名沈墨,四品法阵师,十年前被少爷看重,特许加入四十九人的满编甲子营,编号为零。”
接着众人一一介绍自己,那甲一原名楚大壮,甲二原名张无峰,甲三原名谢天,这三人均为二品阵箭师,实力不相伯仲。
甲五、甲六、甲七、甲八分别名为刘伍、关飞羽、赵一轮、张老八,均为修行者,其中不乏有三品大剑师,这也是这行队伍全部的力量了。
当然子虚忠一直无人知晓其真正的实力,更不可能只是区区一把“断魂”的力量。
陈扬一路“天龙八部”,口沫横飞,众人一路缓缓而行,众星捧月,沉浸在故事里好像忘记了这一路的艰辛与血泪。
在通往梨城的路上有一山丘,山丘全是开满白色花朵的梨树,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可惜此梨花非彼梨花。
林中唯一官道上有一白衣中年儒士,却手执方天画戟,肩背一紫色大弓,完全军伍装备,双目微闭坐于一白马之上做冥思状。
人马一动不动宛如白色一雕像,远远望去不知道是白色梨花遮住了他整个人,还是整个人融入了白色梨花。
山丘路口前,子虚忠勒住马,左手一扬道:“敌袭!列阵!”又对甲零沈墨道:“小公子交付与你了!”
陈扬慢慢走过来,轻声问道:“忠爷爷,前面有埋伏?”
子虚忠叹道:“不是埋伏,只是你看不到而已,这次不一样了,白衣儒侠萧凝来了。”
“是督察御史局那位副局监察使大人么?”陈扬问道。
“正是他,孩子这关看来过不去了,绝对武力面前,你的奇谋恐怕不行了,到时候你想办法带你娘亲逃走吧,毕竟他们目标是小公子。”子虚忠看着陈扬轻声叹息道。
不待陈扬回答,只听见马蹄声声,一人慢慢走出了白色梨花林,在子虚忠马车前不远处停下,翻身下马,恭谨的双手执方天画戟放于子虚忠面前,轻声说道:“将师,此兵器名为“黯然”,你已多年未动此兵器,徒弟于帝国兵甲御特借出,送还于你老。”
子虚忠拿起那方天画戟,泪流满面,心头微颤,却又仰天大笑道:“黯然、黯然,多少年了,我也不记得了,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我的老伙伴。如今我身已残人已老,却再次相见,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远处的萧凝面无表情,却有两道泪痕,双目望着子虚忠凄然叹道:“将师,我却记得,二十一年前也就是汗元一一八四年,你老解甲归府,放马子虚。”
陈扬震惊不已,竟然是一对师徒,这是要师徒相残么?
春风吹过,洒落一地白色梨花。
子虚忠看着这个近十年未曾见面但无时不关注着的得意弟子,四十好几的人了却依然孑然一身。所谓的帝国事业难道就这么重要么?
对面萧凝静静的从肩膀上取下那紫色大弓,轻柔抚摸胜过**的面颊。细声道:“当今十大名弓,“紫烟”稳居第三。相传乃古老的参天石英紫杉巨木制成,再经火灵圣师以紫灵火煅烧千日。
师傅,当年你把“紫烟”赠与弟子,以鼓励在箭道上百尺竿头,这些年来丧生于此弓的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恶贯满盈之徒。”
见子虚忠沉默,他接着又道:“可是今天面对的却是师傅,自古忠孝难以两全。”
但见他双膝跪地恭敬的拜了三拜,又哽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个道理弟子是知道的,请师傅饶恕弟子的不敬。”
子虚忠此时老泪纵横,凄然轻声道:“怎怨的你?这几个月没有你的暗中维护,我们怎么能避的过整个帝国的追杀?这些你不说为师心里是知道的,孩子,实在苦了你。”
此时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已经泪流不止,众人无不伤感、悲痛,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子虚忠向山丘周围扫视一眼,突然仰天吼道:“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六亲不认的萧凝真正实力,看是否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山丘外,梨花尽头。有一黑骑恭敬的向一端坐于八马大车之上青衫中年人回报道:“回督使大人,我军已经完成对整个山丘的合围,这绝对是个必杀之局。”
那青衫中年人随手一摆,黑骑便自行离去。青衫中年人拿起茶几上斟满茶水的茶杯,轻轻品茗,旁边有一年约三十左右白衣公子熟练至极的为他泡茶,此时轻轻笑道:“刚才驼子又是笑又是吼的,恐怕是有意让督使听的了,不知督使有何看法?”
这青衫中年虽然坐着,却依然可见其伟岸身材,肤色略黑,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双眼睛幽暗深邃。这便是帝国督察御史局的那位正局督察使宁冷山,不想会亲自参与此次的围杀行动。
宁冷山漠然回道:“小廖公子安心泡茶就是了,至于让谁听并重要,没听见回报么?这是个必杀之局,今天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也是不可能破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