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一瞬间愣了,脑海中划过那份血书,眸光之中的情欲瞬间消散,看向眼前的万贞儿,若有所思。
他轻轻地放下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心,不说一句话,惹得万贞儿心中,多了几分恐慌感,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这么多年,他从一名不谙世事的太子成为朝堂之上的帝王,帝王之术,往往最无情。
“怎么了?皇上?”万贞儿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衣衫不整的衣裳,脸上多了几分委屈,“是臣妾说错话了么?”
“无事,朕晚点去寝宫找你,”朱见深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感,双手放在桌前,试图让自己从方才的情形中冷静下来,紧接着,只听得他,淡淡地说道,“忽然,朕想起,这里有几份折子还未批完,等晚点忙完政事,便去后宫中找你。”
“好,皇上。”万贞儿在他面前一向深明大义,懂得分寸,她冲着他展颜一笑的模样,朱见深的心,仿佛比什么融化一般,带着点痛,又带着些无法言说的内疚感,“小德子,送贵妃娘娘回寝宫。”
他呆愣愣地看着万贞儿的背影,消失在这大殿之上,他对万贞儿的容忍与放肆,一直都是极限,他爱她,宠她,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放任任性,可太子伴读之事,是他亲自定下的,对于朱祐樘,虽说,没有太多的宠爱,但,好歹也是大明王朝的太子,他能做的,只有给他最好的教育条件。
方才万贞儿的那番话,才是愈发逾了规矩,想起血书那一行字,朱见深的内心直直的发怵。
太子宫。此时年幼的朱祐樘早已无心读书,漂亮的眼睛盯着张珞珝,摇晃着她的胳膊,似有撒娇的味道,“仙女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神仙姐姐,你就告诉我,这其中的真相吧。”
“还记得之前我被你父皇召见,进宫面圣之时,你给我的那份血书么?”张珞珝被他缠的有些烦躁,索性道出了真相,“其实我做了些手脚。”
“什么手脚?”朱祐樘大惊,一瞬间,涌现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放心,也就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就说那位宫女的死,跟万贵妃有关,”张珞珝环抱着小手,眼神狡黠,“这具体是怎么有关的呢,我将那目睹的一幕,写了出来,并且添油加醋的在一旁写着,罪名是逾了规矩。”
“天,仙女姐姐,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啊,”朱祐樘一瞬间对张珞珝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就连这样的事情都想到了,你真的是上苍派下来,来拯救我的仙女。”
“哎呦,平日里觉得你奶萌奶萌的,今日怎么觉得你蠢萌蠢萌的,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张珞珝对于奶娃娃的夸赞很受用,得意洋洋的撅起了小嘴巴,看向不远处,嘿嘿一笑,“你就等着吧,好戏,快要开始了,小太子,你准备好了么?”
朱祐樘终究也只有九岁的心智,就算他想的再周全,也仅仅只是一种片面的想法罢了,而张珞珝不一样,面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与看法。
接下来,她要利用一些闲散的时间,去做一些商业化的投资,不过投资嘛,一定会涉及到钱财,要么就去典当局把一些珍贵的东西给当掉,要么就要筹备资金。
“哦,反正有仙女姐姐在,我都不会怕的,关键时候,我会保护你的。”朱祐樘对于眼前的张珞珝,多了一丝打量,甚至盘算好了两个人的未来。
张珞珝可没注意朱祐樘内心里的想法,只顾着问道,“我说,小诚诚,平日里,你口袋的零花钱多不多?”
“零花钱是什么?”朱祐樘眨眨眼,不解的问道。
“就是你每个月能拿多少供奉?”张珞珝无奈,跟古代人说话怎么就这么费事呢,非要用一些专业术语词替代么?
朱祐樘忙警惕地盯着张珞珝,弱弱地问道,“仙女姐姐,你要做什么?”
“如果多的话,我们可以用来投资,毕竟在这个地方,兴办一些东西,肯定很简单,主要的还是要资金支持。”张珞珝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朝着她涌来。
朱祐樘啊了一声,满是不解,“什么叫做投资啊?兴办什么?这些都是由中央下达政策,父皇实行决策权利,确认无误后,才能兴办教学,兴办一些东西的。”
“就比如,我要在京城里开个小酒馆,也要征得你父皇的同意?”张珞珝十分怀疑的问道。
朱祐樘摇摇头,“这种,肯定不归我父皇管辖,只要买了人家的地,这块地就是你的,不过仙女姐姐,这向来重农抑商,你为何要去开一个酒肆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当幕后,用最大的收益去创造更大的价值,”张珞珝说着,喝了一口茶,继续幽幽地说道,“你想想,这金钱地位,重不重要?一个人如果没有权没有钱,该如何生存?假设,你不是皇子,你只是一个民间的老百姓,吃喝用穿,什么都要花钱,而你呢,又没有一个很有钱的爹,这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从一岁开始就在宫外生活,”朱祐樘倒是毫不隐瞒他的过去,“实际上,也看到了民间疾苦,太多的不公。”
“因此啊,仙女姐姐想要开个酒馆,哦不对,酒肆,你说对不对?”张珞珝知道,这个奶娃娃是个聪明人,将任何事情的利弊,都想的极为清楚,更别说眼前她要开酒馆的事情。
“我明白了,一方面,仙女姐姐是想跟我联手,但是仙女姐姐又没有实力,那没有实力只能创造势力,最大的创造是什么,大概就是从金钱开始创造的商业劳作吧?”朱祐樘似懂非懂的转过身,将手中的字画卷起来,收到一个大瓷器里。
张珞珝沉吟半响,“也能这么理解,总之呢,是进行一个正当的有目的的规划,要不这样,回去呢,我将我的计划写在一份企划书上,到时候呢,你看看,可行呢,你就投资,不可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可是,投资是什么?企划书又是什么?”朱祐樘瞪着大眼睛,茫然的模样,分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