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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提到联姻,风伊萱不禁想到了她曾和文轩在元怒河岸旁度过的时光。

她一改嚣张跋扈的模样,笑容爬上了脸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文离辰点了点头。

故事:

两国邦交时,一个国度的小皇子随父皇来到了元怒河畔打猎,另一个国度的小公主也随父王来到了此处。

小公主贪玩走散了侍卫,在猎场里迷了路,脚被猎场的荆棘所划伤。小皇子及其一行随从发现了她,并把她送回到她父王跟前。

搀扶小公主回去的路上,小公主为感谢小皇子,跟他讲了许多笑话。小皇子却并不像她一样笑得酣畅淋漓。

小皇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公主答道:“风伊萱。父王说,母后初怀我之时他在外御敌,收到了她寄来的一颗萱草,于是便有了我的名字啦!”

小公主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乳名,叫做忧忧,母后常常这般唤我。”

“忧忧?”

“是的,母后曾告诉我,是因为我幼时她常给我解释我的名字是忘忧之意,我说出的第一个含混不清的词语就便是忧忧了,我的乳名便成了忧忧。”

“原来如此。”

“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文轩!”

“我们名字好一样,你父王也叫你萱儿吧?”

“不是,我们的名字同音不同形,更不同义。”

“不一样吗?”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你的萱是萱草的萱,有忘忧之意。我的“轩”是气宇轩昂的轩,意指人之尊贵,气质儒雅高尚。”

“那文轩哥哥的乳名呢?”

“乳名?我没有。”

“文轩哥哥同我的名字这般相像,竟还没有乳名?”

“没有。”

“那我也给文轩哥哥起个乳名,叫尚尚。”

“这算什么起法!”

“母后说我的萱是忘忧,我的乳名便成了忧忧;文轩哥哥说自己的‘萱’(轩)是高尚,那乳名便该叫尚尚了!”

“乳名……”

小文轩本想再解释一番,可看到小风伊萱一脸期待的神情,改变了主意。

“忧忧给文轩哥哥起的名字取的不对吗?”

看着小风伊萱一脸失落的表情,小文轩只好点头:“罢了,你高兴就好。”

小文轩念在风伊萱年龄尚小,理解能力又差的份上,只好哄着她,同意了她的取法。

“尚尚?”

“……”

“尚尚……”

“嗯?”

小文轩一时不适应这个名字,小公主喊的第二声,他才答应。

小风伊萱给人取了名字的成就感充盈全身。她一路上不停的叫着“尚尚”,每叫一次就能笑上好久,全然忘了脚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故事讲完后,风伊萱无奈的笑了笑。

文离辰低下了头,往火堆里又加了些柴说道:“故事中的小公主是你,小皇子是文轩。所以,你本该嫁的是文轩吧?”

风伊萱点了点头道:“那次相遇,我便交上了文轩这个朋友。后来大人们去打猎时,他便陪着我在元怒河两旁的草地上玩耍,那是一个见多识广、郞眉疏目的男孩子。”

“难得,你对我国文轩太子的评价能如此之高。”

“在我尚不知嫁是何意时,我就知道我将来是要嫁给文轩的。只是,如今文轩殒命,我才被要求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王爷。真让人……”

风伊萱叹了口气,戛然而止,抬起头望了望星空。

文离辰看着一反常态的风伊萱,竟然伸出了他的手想安慰她。待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便及时收了回去。

他是能理解她的痛楚的,只是他身为庶子,并不如大哥和风伊萱那般被寄予重任,不幸之中的万幸。

王室之人,看似尊贵荣耀。终究还是自由难得,真情难觅。

风伊萱整理了心情,又说道:“也罢,想必那王爷也定如他哥哥文轩一般善良,此生如何他上下沉浮,波折动荡,我都不能怨恨后悔了。”

文离辰也望向星空,他回道:“文晖名声向来不错,你所托定善。”

夜深十分,万籁俱寂。风伊萱和文离辰都渐渐进入了梦乡……

风伊萱在睡梦里说起了梦话,嘴里喃喃道:“文轩……文轩……”

一阵冷风拂过,火堆里暗淡不久的黑柴突的冒出了微弱的光亮,摇摇晃晃……

熟睡中的文离辰感到心口被揪了一下似的生疼,他无意识的抚摸上胸口,皱了皱眉头。

西边邻近的的芦苇荡还在摇晃,两人身前的火堆也微弱的散发着光热,满天繁星在空中闪烁,月光静静地洒在熟睡的文离辰和风伊萱身上……

次日清晨。

感到阳光一阵刺眼,风伊萱朦朦胧胧地醒来,只发现自己身上是文离辰的外衣。

“快把果子吃了,我们好上路。”

文离辰出现在刚睡醒的风伊萱的视线里,手中拿着几个果子。

风伊萱接过果子:“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无碍。”

营寨地。

“公主,二殿下,你们没事,太好了。”柳儿呜呜的喊着。

“多亏二殿下,不然我真是凶多吉少了。”风伊萱一边为柳儿擦泪,一边回答道。

文离辰四下环视并未看见大哥和裴琅,他问了道:“大殿下呢?裴琅呢?”

彩儿终于不再呜呜咽咽,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裴侍卫长捉住了一群土匪,让这群人引路去土匪窝救你们。大殿下也跟寻裴侍卫长去了,我们这些帮不上忙的人,只好被留在此处。”

文离辰听后,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快马。

在他准备翻身上马时,风伊萱及时喊住了他。

“文离辰!你伤口未愈,又不甚了解土匪窝址,让这个士兵去吧!”

文离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命令那兵道:“也好。素素报信:我二人已平安归来。”

士兵回道:“是,二殿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柳儿又抱向公主,兴奋之意不减方才。

文离辰审视了一番元怒河的形势,又命剩下的士兵去检查船只。

显然,渡河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当天夜里。

文离陌和裴琅带领着一众士兵归来,二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要不是被报信他二人已平安回来,我可一定要继续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大殿下,大局为重。”

听到他二人对话,营寨的人都向西边望去,他们果然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灾后重逢,一群人嘘寒问暖,再不敢大意。

第二日,迎亲队伍便悉数上船渡河,抵达兰图。

兰图途中,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杨太尉。

“老臣接应有迟,望二位殿下恕罪。”

路程之艰辛让二人无暇多言,文离陌轻轻一挥手,让杨浩起身,概不计较。

一行人一同前往兰图的宫城。

黄昏。

昌阳宫。

风伊萱一行人在文岚寝宫里等待着文岚。

所有见到风伊萱的丫鬟、侍卫们无不惊叹这异域女子的美。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注目不移……

文岚从门外缓步走出来,坐上了一行人正前方的椅上。

“萱公主自小貌美可爱,经久未见,更甚从前了。”

听到文岚的夸奖,风伊萱立即学着兰图的礼仪,作揖回道:“谢皇上,伊萱愧不敢当。”

文岚看到萱公主后,赞叹其美的同时,内心也想到了曾经在元怒河畔的那段时光:那时自己还只是个王爷,兄长文维是兰图的王,正是随着兄长外出延续善交时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讨喜的女孩。

文岚说道:“萱丫头,你切在清凝宫中住下。此行波折动荡,已经拖延了吉日,待我命人为你与文晖重择一良辰,再来完婚。你也趁此时除除这途中的奔波劳累,养养身子。”

听到“完婚”二字,文离陌的心咯噔了一下,感到极其不悦。

风伊萱乖巧地回道:“是,谢皇上。”

文岚又看向自己这两个儿子,问道:“如今才回来,想必经历了不少意外吧?”

文离辰点了点头。

文离陌回道:“是,此次迎亲,意外真的太多。”

“哦?你们是都经历了些什么?”文岚饶有兴趣的看向他的大儿子文离陌。

“首先,是公主如此貌美,意料之外。其次,是元怒河突发洪水,意料之外。再次,我们一行人竟遇上了土匪,差点让二弟与公主受到伤害,意料之外。”

文离陌停下嘴,默默想道:“最后,我竟喜欢上了这位异域公主……意料之外。”

文岚点点头道:“陌儿,人生本就意外横生,重要的不是你们遇到的意外,而是你们遇到意外该做何应对。”

文离陌作揖回道:“是,父王。”

文岚又问向文离辰:“听说辰儿还受了伤,为何如此不小心?”

文离辰恭敬的回道:“回父皇,儿臣一时疏忽,并无大碍。”

“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你母妃又要心疼了。”

文离陌插嘴道:“父王,二弟受了伤,您倒是先关心起竟是虞妃娘娘了。”

文岚这一大把年纪,被这个大儿子反问的猝不及防。

文岚道:“经历这么多,还是如此没大没小!”

文离陌带头一问,一行人心中暗暗憋笑。

清凝宫。

风伊萱在宫中待嫁的日子相对自由,她同贴身丫鬟们也得以喘口气,去习惯在这兰图的日子。

王爷府。

太杨妃收到了夙夕公主风伊萱到达宫内的消息,命人把王爷府大大又整理了一番。

文晖王爷念及成婚之日近在眼前,恐日后约束也要变多,只自顾自地出府寻欢作乐。

兰图宫外的王城,最有名的青楼非芳怡苑莫属,文晖想要做乐,自然不能落下这里。

芳怡苑的女子,大致分为三种。一类是就只是卖身的,只须长的好看即可,但这一类女子较少。第二类是卖艺的,她们不仅要生得好看,还要靠自己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才艺来与客人做生意,俗称“清倌人”。第三类便是卖艺又卖身的,这群人大多有着极佳的相貌,极入世的手段,俗称“红倌人”。

芳怡苑的门口从来没有女子出去拉客,而芳怡苑的客人却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芳怡苑是一个运营得极好的青楼,管事的老鸨钱氏是一个精明圆滑的王城本地人。

明宏宫。

文离陌整日借酒浇愁,希望自己能在风伊萱成婚前忘掉她,但借酒消愁愁更愁。

苦思不解之下,文离陌想通过聪明的二弟来寻找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明和宫。

阳光下,文离辰正在庭中的石桌旁坐着,同景瑜在交谈。

文离陌低着头于入了二人视线,于是二人中断了谈话。

文离陌越走越近,文离辰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大哥,青天百日,你身上如何沾上了酒味。”

“大哥有心事啊!”

文离陌打了一个酒嗝,又说道:“只要撑过这几日便好,撑到她完婚便好。”

文离辰心一沉:大哥果然是因为风伊萱。

此时,文离陌的近侍李强也进入了庭院中,手里还拿了一件外衣。

李强作揖道:“见过二殿下。”

文离辰点了点头。

随即,李强把外衣披到了文离陌身上,并对他说道:“殿下纵然痛苦,也不该不顾自己身子。酩酊大醉、薄衣轻衫,踉踉跄跄。”

景瑜对李强叹了口气道:“大殿下在为萱公主难过,我家二殿下方才也正跟我提到那萱公主的苦命呐!”

文离辰立马打断景瑜:“景瑜!”

文离陌接着说到:“二弟,我们今日就出宫逛上一逛。”

文离辰扶着他坐在石凳上,先让他喝茶水来解酒。

文离陌又问到:“可是哪里能消愁呢。”

“芳怡苑!”李强脱口而出。

文离陌拍手叫好:“好!那不是挺有名的吗?我们就去芳怡苑,那里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啊?我还没去过呢!二弟,你陪我去看上一看。”

文离辰对于风伊萱更多的是怜惜,但他知道文离陌对风伊萱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怜惜,那该是动了心的喜欢。

文离辰正暗暗想着解决办法,就被文离陌推着走了出自己的明和宫。

“大哥,大哥!”

“不要说话,就陪着我……”

文离辰看大哥这般难过,又劝阻不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劝阻不下,文离辰只好跟着照应大哥,以免他出了事。他顺应着大哥,第一次踏入了莺莺燕燕聚集之地芳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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