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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身边的危险也会渐渐习惯

我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但却不是在自己家里。

这里一眼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山洞,洞顶附近漂浮着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勉强照亮了四周。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到处都是普通山洞的模样,连地板都保持着崎岖的天然状态。空气凉飕飕的,甚至还有间歇的,潮湿的,有味道的穿堂风。

[真的不是做梦啊。]我在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我睡前并没有脱衣服,所以直接穿上鞋子就好。[作为异世界召唤的场所,这山洞会不会太寒酸了点?]

[因为经费不足啊。]这个熟悉的念话,自然就是那条龙了,[不过这边靠近地脉,所以魔力管够。]

[而且这个传送也很粗糙吧?]我看向自己的床,床底还带着我家地板的一部分,床边还倒着墙壁的一部分,床头灯的电线也少了一截,弧形的切口光滑平整。

[是为了带上你的“准备工作“,所以尽量扩大了范围。]龙解释说,[破坏了你的家,表示抱歉。]

[没关系。这很合理。]我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依次打开床尾的两个背包,检查了起来。

一个背包里装着一部手机,两个平板,一台笔记本电脑,四个移动硬盘,六个充电宝,和三套太阳能充电板。

充电宝和太阳能板自然是为了确保这些东西能正常使用。

而移动硬盘里则保存了我自己整理的“快速文明指南“。大量的图文,少量的视频,一式四份,以备不时之需。另外我还精选了一部分核心摘要,分别在所有设备里各存一份。

当然,我也考虑过电子设备完全不能使用的情况。虽然龙这么有自信我不会当场去世,那么这个世界的环境就有很大可能是和地球差不多的,但我还是做好了准备,那就是第二个背包。

我在核心摘要里再次精选出更核心的部分,然后去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打印店,用最好的打印纸,在最好的打印机里,打印了出来,还加上了防水涂层,再上了塑封。不用说这样处理之后的纸张除了耐用之外,还非常的厚实,所以背包被塞的鼓囊囊的。

[都没问题。]我把东西放回背包,拉上拉链。[四天的时间相当紧张,不过做到这个地步,坚持一年应该也足够了。]直到这时,我才放下心来,转头找起旁边的龙。

然后我就被吓了一跳。这个龙,虽然外观和梦里的一样,但是超大只!光一个前爪就要比我整张床还要宽,整个身体更像是一栋楼房。而且那个穿堂风也不是穿堂风,是它在呼吸。昏暗的火光下,巨龙的大半身体笼罩在阴影里。即使它的注意力完全被背包给吸引住了,我还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仿佛它在紧紧的盯着我,随时会把我一口吞掉。

[嗯?]龙把视线转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没什么。]我浑身一激灵,恐惧的感觉瞬间消退了,赶紧打个岔:[请问你怎么称呼?]

[“安克-西奥斯“。]龙回答道:[巨龙之母,知识保管者,魔法掌控者,]它稍微顿了顿,[世界毁灭者,众生之敌...]它停住了,我能感受到它的心情,有难过,有悔恨,也有愤怒。

我没敢搭话,于是我们在沉默中静止了一会。

最终,它说:[走吧,我们离开这里。]然后慢慢的转过身,走了起来。漂浮在我们头顶的火焰仿佛有意识一般,也随着巨龙的脚步缓缓移动。

[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吗?]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挎起两个背包跟上。这里的重力至少是和地球差不多的,背包好沉。[前几个听起来很厉害,最后那两个却有点不妙啊。]

龙的步子好大!虽然它的动作可以说相当缓慢了,我也只能勉强跟上。

[快想点别的,]我的思路飞转着,[对,至少知道它是母的了,虽然看不太出来。]我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和龙尾巴的距离,免得死于意外。[不,所以说想点别的...]我抬头看了看,龙巨大的翅膀微微摆动着,就好像叠起来的船帆。[对了,这个体形...]

[支持住自重倒是有可能,但是肯定飞不起来的吧?这个大型客机一样的尺寸,靠这样的翅膀来提供升力,挥动的速度得多么的快?肌肉和能量消耗也不可能支持的住吧?]

[另外,这么巨大的身体,反应速度肯定很慢,会不会也有辅脑?]但是我忍住了摸龙尾巴尖的冲动,[生命可贵,不可浪费。]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洞口,头顶的火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龙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了山洞。

刺眼的光线让我眯起了眼睛,看来似乎是个正午,阳光也让我的身体温暖了起来。

洞外是一片蓝色的天空,一轮黄色的太阳挂在正中央,远处飘着几朵白云,天穹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洞口没有树木,而是一个长满草的斜坡,坡上还有一条宽大但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龙正走在上面。路的尽头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而空地上则是...

焦黑的废土。

到处都散布着建筑物的碎片,无法区分所使用的材料,也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碎片中还夹杂着一些残骸,就像是被烈焰灼烧过的尸体,但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让我无法分辨物种。我又注意到了一点金属的反光,仔细看过去的话,就像是盔甲的一部分。

[这...]我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那种恐怖感也回来了,[“战或逃“?]我的肌肉紧绷,但是完全动不了,浑身都冒着冷汗,[怎么战?往哪逃?]我战战兢兢的挪动着视线,龙在前方不远处回过了头。

[进去!]它看了我一眼,威胁道:[到山洞里面去!]它不再看我,放低了身体,半张着嘴,翅膀也舒展开来,仿佛要和什么东西打架一样。[快!]它很紧张,甚至比我还要紧张。

于是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疯跑了起来。直到一脚踩空扑倒在地,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准备工作姑且是有做,我与背包的重量挣扎着,爬起身,拉开上衣口袋的拉链,掏出了电筒。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花了不少时间。

洞外传来了一阵声响,仿佛是滚雷,又仿佛是狮吼,声音很低沉,但是音量无比巨大,声音在洞穴里回响着,夹杂着恐惧和愤怒,让我手中的电筒掉在了地上。我猜这是龙的声音。

电筒还没有点亮,所以找起来不太容易,我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一只脚。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弹了起来,突然肩上一轻,两个背包的触感一起消失了。我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背包带,但是胳膊却失去了知觉。接着我在脖子上感觉到了冰冷又锋利的触感,还有一个手套一样的东西盖上了我的嘴。

[刀?]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我这是被绑票了?]嘴上的手带着我转了个方向,[什么情况?]有什么在背后推着我前进,[我该怎么办!?]我脚下一滑,但是被嘴上的手给硬生生拉了起来,[说什么没有冒险!?]我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压了下去。[不给外挂就算了!至少保护好我啊!]我看到了洞口射来的光线,同时思路也变的清晰起来。

洞外的天空现在布满了不详的红色云雾,挡住了阳光,让周围变的非常昏暗。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复杂图案构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半球,把洞口四周在内的一大片森林都罩了起来。

我开始注意到刚才没有发觉的声音,像是爆炸声,碰撞声,夹杂着人的呐喊,很多人的呐喊声,还有惨叫。

我看到一道深红色的身影从上方落下,在地上砸的尘土弥漫,一片残破的翅膀从烟尘中伸了出来,而另一片翅膀则拖着红色的鲜血落向了远方。龙,或者说,安克西奥斯,从烟尘中探出了头。它大张着嘴,发出了巨大的吸气声。

嘴上的手粗暴的扯着我的头,让我在洞口转向,贴着山壁的一侧往外走。

我的视线里看不到龙了,但是我听到了巨大的喷射声,夹杂着巨大的燃烧声,也夹杂着大片的惨叫声。我想起了那些残骸。高温的气浪几乎把我吹倒,我的脖子有点痛,大概是被划破了。

远处又传来了人声的叫喊,接着是一连串轰鸣的弦声,接着是非人的吼声,我感受到了夹杂着痛苦的愤怒。

[怎么办?]我被挟持着走进了树林边沿,但是还没有距离空地太远。[我要帮它吗?]我犹豫着,一边是这个世界我唯一认识的“人“,另一边则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能帮它吗?]我想放慢脚步,但是背后的推力变强了,强到我无法抵抗。

[喂,龙!]我在心里拼命“大喊“,[安克西奥斯!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仿佛回应我的想法,一截粗长的树干带着树木断裂声,风声,和火焰,落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耳边有人大声的喊着什么,附近有另一个声音也喊了起来,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所以绑架者有两个。]我嘴上的手有点松动,我转过头看向树干飞来的方向,绑架者们没有阻止我。我沿着树干开出的空地,看到龙和人在激烈的战斗。

一群穿着全身白色板甲的人们手持长矛,想要把龙包围起来。龙的尾巴狠狠的砸向地面,在地上开出一道深沟,但是却没有命中任何人。一杆长矛刺中了龙的腹部,矛尖和它命中的鳞片一起碎裂了,凶手扔掉矛杆,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迅速后退。龙的前爪猛烈的挥了过来,但是却只挖开了地面。

大量的人声喊着什么,包围龙的人都退散开,接着弦声又响了起来,一连串的巨大矛枪,拖着淡蓝色的轨迹,从四面八方向龙射了过来。龙甚至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数根矛枪穿透了鳞片,扎在了它身上。淡蓝色轨迹并没有消失,而是像锁链一样拉的笔直。龙原地挣扎了一会,停了下来,连续的喘着气,看起来只是勉强站着。这时我才发现,龙的脸上罩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仿佛头盔一般,完全盖住了它的眼睛和耳朵。

[它看不见!]我醒悟过来,[喂!你还好吗!我能做点什么吗!?]

龙发出了低沉的叫声,仿佛在哭泣一般,但是传给我的却是胜券在握的感觉。[你只要专心的“看“和“听“就好。]它“说“。

我的绑架者们还在争吵着什么,我忽略了它们,努力集中注意力。而身穿板甲的人们已经把龙完全包围了起来,它们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它们一起大喊着,同时举起了长枪。

龙缓慢的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突然动了。它的前爪猛烈的横扫,几个人随之横着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变成了喷着血的几截。它的尾巴再次下拍,准确的把一个人砸的失去踪迹,紧接着它原地转身,尾巴拖着尘土着将剩余的包围者打飞出去,同时固定在它身上的矛枪也带着血肉脱落四散。然后它在旋转中猛的一蹬,给地上留下四个大坑的同时跳向了空中。它继续转动着身体,嘴里喷出的火柱在地面上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我依稀能认出那些正是矛枪射来的方向。

失去翅膀的龙很快落回地面,火焰的落点则响起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周的人声呐喊已经开始流露出明显的恐慌,幸存的包围者扔下长矛,开始逃跑,甚至连昏暗的天空也开始渐渐变的明亮。

[赢了。]龙得意的“说“。[不愧是我!]

[啊,干的漂亮!]我也被龙的好心情感染了,[不过你伤成这样没关...]

突然我的脖子侧面一凉,鲜红色的液体开始在视野的边缘飞过。[糟糕!]我心里一惊,[忘了绑架者!]但此时的我除了倒在地上之外,真的没什么能做到的事了。

[毕竟是有魔法的世界,颈动脉上来一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我看着两个绿衣服尖耳朵的背影,视线迅速模糊了起来。[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安克西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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