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姝醒来,望着头顶的轻纱幔帐,正思索自己身在何处,转头便见身边早已站立两人,她猛地一怔想起,自己是被人抓走了,那三哥哥呢?三哥哥找不到她会怎么办?刚想大喊,却看到一人盯着自己,那人长得极为壮实,吓得她生生将嘴边的话止了回去。
不是不害怕,出来的这几日,她没有一日敢放下紧绷的神经,父亲这样匆匆送她和三哥出啦,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眼下她又和三哥分开,瞬时想着竟有些悲伤从心底涌起,还未融她再多迟疑,一人见她醒来,似乎出去通报了什么人,那人回来之后,便将她从床上拎下来,一路上夹着就走,这人人高马大,锦姝几拳头上去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样,那人狠狠等过来,直吓得她不敢再挣扎,这几天来接连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索性任由别人带着她,一路上看着这院子倒是大的很,两边红柱环护,庭院相连,生生是气派,她心里诧异,自己家中,因父亲节俭,院中自是朴素,可京城中,即便是将军府也不过如此,那还是因为景廷哥哥的母亲是襄国公主,才得这等气派,可眼下,这府苑丝毫不比将军府差,又往前走了约一刻钟,锦姝看着像是到了院落后院处,此处不似前院那般锦绣堆积,倒像极了普通的观赏园林,绿柳低垂,假山、亭榭融成一体,怡然至极,是个赏景的好地方,一路看来,她心中越发觉得这院落的主人不是一般人。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在接连穿过几个院子后,那人带着她终于到了一个较为不起眼的小院门口,壮汉推开门将她带了进去,不算大的庭院内已经站了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孩,锦姝一眼便看到站在台阶上的绿衫女子和旁边的男子,正是那日将她从庙里带出的人。
此刻,那女子似乎像未看到她一般,继续对着台阶下的一众孩童问道,“你们中所有人可都是自愿来此?可还有再想回家的?”见无人回答,她又问了几遍后,一个小男孩怯怯的说,“我···我··我现在想回家。”
女子缓缓行至他身旁,慢声问到,“你家在哪里?”男孩缓缓抬起头,略显颤抖的说,“城东,城东的···”话音未落,女子已经将剑举在其脖子旁,“城东?城东哪里啊?”那孩子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半句,女子正要将剑放下,方才在她旁边的粉衫女子却已经出手,众人还未看清,一片小叶弯刀,已经插入刚才那男孩颈项间,瞬间血涧出,迷了近处绿衫女子的眼睛。
一众孩童哪里见过这般出手杀人的情景,吓得是吱哇乱叫,放声大哭。
粉衫女子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公子是要日后能做大事的人,这样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的人,留着也无用。”接着又转身向身后一众孩童说道,“当初你们都是自愿来此,早已经跟你们说了,既然来到这里,便是这院子里的人,这里便是你们的家,除此之外,你们哪里还有家?”
绿衫女子擦了下脸,责备般的看了眼粉衣女子,那女子却又继续说道,”师姐莫要心软,这般见异思迁、胆小怕事者,养着也无用。“说罢她又再度替绿衫女子开口问众人,“你们中还有谁想现在离开?还有谁想回家?”再无人敢应答,瞬间连哭声都弱了下去。
那绿衣女子见此,似乎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并未再说什么,命令身旁侍卫拖走了刚才男孩,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刚才那般平静。她又开口向众人道“我叫了云,她叫了海。”说着又指了指一位高壮男子说道,“这是我师兄了观,你们以后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会有管事的专门教你们武功,只要是日后通过了考验的人,你们便能踏出此院门。”
“否则···,”她看了看众人,未将之后的话说出。否则,否则什么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否则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了云走下来,站到一男童面前问道,观察了一阵,那男童神色未变,只是直直站着,仿佛未注意到有人打量他,见此,了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那男孩子朗声说,“我叫白七,在家中排行老七,今年十二岁。”
锦姝也注意到了那男孩子,年纪比她稍大一些,但在刚才一众慌乱中,他却纹丝未动,也不见有害怕之神色,果然是同这一众人不同。
了云问,“你就不怕吗?”白七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也怕,但早年间随父母四处讨饭,也见过些死人,也没那么怕。了云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又问“你家中可还有亲人?”白七答道,“娘已经去世,为了活命,爹带着和姐姐外出讨饭再未归,下落不明,现已未有亲人。”
了云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声很好,便和了观一同离开,走到门口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站在门口的锦姝一眼。
锦姝此刻脸色惨白,刚刚那女子出手便杀人,生平以来她是头一次见此血腥场面,自是吓得腿都有些发软,强装镇定之下,她心里仍是许多疑惑,这些人将自己带来此处是何意,这些又都是何人,脑子中无数疑问涌上,错不及防间身后一人站着的那壮汉推了她一把,她险些摔倒,那人才沉沉的说出两个字,“进去。”便将门关了上。
在四人走后,几个侍卫便将他们分了组,给他们每人发了衣服,还分了房间。四个女孩子分到一间,剩余的6个男孩子分了两间。
锦姝心想,在她家里也只有二等丫鬟可以三人一间,其余低等丫鬟多的是七八人同屋,此番她们这境遇倒也不算太差。
进了屋子之后,四个人因刚才院中的事情受到了惊吓,谁都未开口说话,当天下午便开始有人带他们做一些基本的训练,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基础,一下午的训练下来,尽管忐忑,却也都是累的片刻便入睡。
黑暗中,锦姝心里盘算着,看今日这院中情景,自己似乎并未离开这长安城,可院中主人究竟是谁,抓她做什么?她又该如何出去?她一定要出去,找到三哥,找到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