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一定要再找一次徐阿姨。一定要。她觉得徐阿姨一定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的。从她那样恐慌的眼神里似乎是故意隐瞒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可是,方雅很害怕,她既是那样的想要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她怕知道真相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
在她开那些柜子的时候是这样,在她现在站在了晨起路的时候更是这样。她害怕,害怕打开柜子以后看见里面躺了一个尸体,这个尸体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容,仿佛告诉她她早就死去了多年。或许,那本来就是她,这许多年的记忆本来就是假的,或许,她不是她自己。她是另一个人,她只是占据了这个身体而已。有一天,这个身体的主人会来找她。
她不敢多想。越想越可怕,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为什么,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似乎从她决定要搬进中元路的凶宅的时候就根本已经注定好结局的。也许,哪一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死神会站在她的面前对她微笑,然后告诉她,这是他的一个恶作剧而已。死神又是长成一副什么样子的呢。手里握着审判之矛,来判定人的七宗罪来决定他/她应该上天堂或是地狱?穿着鲜红色的长袍的俊美男子?还是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呢?她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不,方雅不是一无所知的。方雅梦见过他,那个可以被成为死神的东西,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带走一个又一个的人,曾经鲜热的生命。吕伯伯,她的母亲,还有那些因为舞鞋而受害了的人……可是她无能为力,也许,有一天也会轮到她。
必须改变这样的命运!方雅终于下定了决心。
手指按下了门铃,却许久没有人来开门。难道是门铃坏了吗?方雅随即用力的敲门……没有人,没有人,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然而隔壁的邻居却被方雅这样大声的敲门给震了出来,睡眼惺忪的邻居不耐烦的瞅了一眼方雅,没好气的喊:“喂。你干嘛啊。大清早的赶着死啊。”
方雅不喜欢这样的口气,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是自己不对,打扰了人家:“请问这家的徐阿姨在么?”
“你找他们?”狐疑的问了句,随即又接上:“他们昨天连夜搬走了,真是神经病,弄了一晚上,这破房子的隔音又差,搞的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方雅顿时心里一咯噔,紧接着平静下来,问道:“那你知道他们都搬去哪里了吗?”
“鬼知道啊。”没耐心的回了一句,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方雅置若空气。
徐阿姨也不见了。最后的一条线索也断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条线索了吗?
方雅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世界上也许有些事情,是根本弄不清楚的。茫然的站在原地,觉得有几分的失落。
手机突然响了,震动,是短信。方雅打开,发现是吕贤的。吕贤这两天应该也是忙的够呛。要联系生前的亲戚朋友来参加追悼会,联系火葬场,殡仪馆,墓地,甚至是遗产交接。这些本来没有想到过的突如其来的麻烦将吕贤压的喘不过气来。方雅不知道吕贤这个时候怎么会这么有空给她发短消息。
“我想知道方舞是谁。我们出来谈谈吧。两点,还是日屋咖啡。”只有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方雅顺便看了时间,十二点半整。吃个午饭,赶过去刚刚好。
可是方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吕贤。是应该哀悼,还是应该安慰。她其实也是有几分难过的,虽然她只见过吕颂平没几次。可是潜意识里,却确实把他在心里当作了父亲一般。
什么也吃不下。拉了一辆出租车就赶到了日屋咖啡。只是不想迟到,更不想比吕贤晚到,这种尴尬的感觉简直无以名状。可是,方雅还是错了,当她从窗口里看到吕贤落寞的影子的时候。她不知道她一会儿进去的时候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如果这是吕颂平去世之前,她可以很坦然的一笑,道:“亲爱的,我迟到了。”
可是,现在不行。打开手机看时间,不过一点半而已。看来吕贤也不想面对什么和她一样的东西。这算是一种默契吧。
方雅还是决定了悄无声息的坐到吕贤的旁边。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人感觉会特别的灵敏,吕贤几乎是在方雅坐下的同时就抬起了头看她,两种视线在空中互相碰击的时候的感觉,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