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公安机关已经给了当年的红舞鞋事件的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那座房子在广云市人民的心里依然还是留下了那样深刻的挥之不去的一个代名词——凶宅。
时隔一十七年过去了,一切或许早该物是人非。然而,在一阵细碎的高跟皮鞋踏过水泥地的时候,有些事情或许就不应该那么早的下结论。
“扣扣——”沉闷的敲门声音,一个年轻的女子伫立在一间老式的石板房前,阴冷的风静静的在弄堂之中穿梭,倒有几分荒凉。
女子带着宽大的黑色墨镜,手指修长,涂着艳丽的红色的指甲油,身材高挑出众,一身深蓝色的连身裙子暗暗忧郁,神色之间的苍白倒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站了一会儿,有人慢吞吞的带着慵懒的四声调喊了一嗓子:“来了——”然后便是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三十几岁的妇女,惊疑的目光在女子的身上游移打量了一下,询问道:“你找谁哦?”
“我是来租房子的。23号是你们家的吗?”女子漠然问道。
“23号?……呃,是啊。租房子……哦对,租房子的。”妇女猛地恍然惊醒,拍了一下头,道:“你要租下23号啊?”
“嗯,是啊。有什么不对么?难道已经租掉了?”
“啊,这个倒不是。”妇女谄媚的笑了笑,略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犹豫道:“可是……这个房子……不太干净啊。小姑娘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不太干净的话,打扫一下就好了。没事的。”女子微微一笑,道。
“姑娘你真的要租?”妇女迟疑了一下,问道。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看这里的房价挺便宜的,而且……离我的单位也很近……所以……。”
“那,你跟我进来吧。”妇女点点头,拉了一把女子的手,却蓦地觉得这女子的手竟是这样的冰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妇女的名字叫潘陵,人倒是很热情,给女子泡了一碗茶,送了过来,随后就跟着坐下了。
屋子不大,灯光很昏暗,是那种淡淡的黄色,即使是大白天,采光不良的屋子还是要开灯,潘陵显然不太好意思。
“妹子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方雅。”女子愣了愣神,道。
然而却不料这热情的大婶却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仿佛有话要说,却顿觉自己的不礼貌,放了下来,只喃喃重复了一句道:“方雅……?”
“嗯。怎么了?”女子不解的问了句。
“啊。没什么没什么。”仿佛要掩盖住自己的惊讶,妇女挥了挥手,道:“只是你和一个人的名字好像。”
“噢,是么?”方雅淡淡的笑了笑,第一次在潘陵面前露出笑来的她,显得有几分苍白,却隐约带了几分在情理之中的从容。
巧合?!
方舞这个名字仿佛一个禁忌一般,硬生生的从潘陵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那和当年红舞鞋诅咒的小女孩的名字好像,与这样一个人同一个姓氏,是巧合?还是不幸的开始……?或许只是自己多疑了吧。
难道是复仇么?妇女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深沉忧郁的女子,某种恐惧如同扎根生长的茎蔓蜿蜒缠绕,几欲窒息。
“咳咳。”见潘陵沉默了半天,方雅终究忍不住打断了她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请问,房子可以租给我吗?我现在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了……那个,我可以先付一年的房租。”
听到一年的房租的时候,潘陵的眼里明显闪了一下光芒,却仍然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带你去看看房子。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那间房子原来啊……。”
“死过人!”突然有个赤膊着上身的男子走了进来,将潘陵的话打断。
“要死啊,你想把我吓死啊。”潘陵埋怨的叹了一声,一边回过身来向方雅介绍:“这是我家男人。叫刘刚,没吓到你吧。”
方雅点头示意,然而陈刚没有理会她。
“她是来租房子的?”刘刚古怪的眼神扫了一眼方雅,进去坐下,把方才潘陵倒好的茶一饮而尽,问道。
“嗯。”潘陵点点头,道。
“你和她说了吗,隔壁的房子……”刘刚走了过来,想了想,又补充道:“她不是我们市里的人吧。”
“她说她急着要房子住……”
“噢。那,这妹子啊,你……自己小心点。”刘刚点头,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方雅的身上。
“哪间房子从前没死过人啊。我不怕的……更何况……”方雅低下头来,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也没说出什么。
“那……我带她去看看吧。”潘陵从抽屉里取出了钥匙来,揣在兜里,然后道了一句。
拖曳着的行李箱的滚轮在空旷的长长走廊,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被回音扩散在寂闷的空气里,隐隐约约竟然觉得风中也有一种哭泣的味道。
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潘陵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了钥匙,对准似乎已经生了锈了的锁,艰难的插进锁孔,随着喀喇一声锁芯脱开,陈腐的大门被打开,迎面而来一股弄弄的腐烂了的气息夹杂着让人几欲窒息。
“诶,这房子很多年没人住了,脏了点。”使劲了挥了挥手,厚厚的灰尘堆积了一地,潘陵回过头来对这方雅道。
却不料方雅好像很高兴似的冲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