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王夫人叫你过去”侍女兰儿对正在长屋院子里浇花的樱子说道。
“叫我?叫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你快去吧”
“哦哦,好。”樱子放下手中的水壶,整理了一下服饰就匆匆忙忙地去了木槿苑。
木槿苑里,王夫人端居堂上,看起来她今天的心情很好,看到樱子来了,还面带了一丝微笑。
“樱子,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呢?”
樱子楞了一下,怎么今天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总是还是要谨慎行事。
“王夫人,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欸,不麻烦不麻烦,要说到添麻烦还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王夫人竟然从她的“宝座”上走下来,到樱子的面前,抚摸着她的手。
“我有一个事情还要烦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事?”
“我有一个家住在城西小宛村的姐妹,交情至好,前几天我听人说,她害了咳疾,她从小就有这毛病,有一次,差点儿丢了性命。”
说着还不忘掩面哭泣。
然后掩了掩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我这左托人右托人,可算是打听到城里的一个医道高人,据说他的药对于咳疾有神效。”
王夫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裹,“你看,这是我给她买的药。”
“但是,樱子,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给我那个姐妹送药。本想随便派一个侍女去送的,但我实在是不放心啊,我感觉还是应该找一个踏实可靠的人办我才能放心啊”
她停顿了片刻,然后说:“你看,我这不就想到了你。吉原里,数你最精明能干,我也最信任你。所以,樱子,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樱子哪有权利说不?她也不敢说不,这么多天以来她不知道言语上得罪了王夫人多少回,能活着也实属是万幸。现在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她又怎能拒绝呢?
“当然没问题啊,夫人,我这就去。不过,小宛村距吉原有四十余里,我恐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就放心的去,不用着急,吉原没什么事情。”王夫人满脸堆笑道,还顺便把樱子送出了苑门才放心。
樱子回长屋收拾了一下随身的物品,然后拿上王夫人的药,便出发了。
一路上,樱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哎,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哪里有人会跟着我呢?”樱子心里嘀咕道。
樱子自从上次和春水出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出来过了。街上热闹极了,人山人海。正好趁着这次正大光明能出来的机会,王夫人又不着急自己回去,樱子决定好好逛一逛。
她溜进一家“红叶鍋”店,她想“红叶鍋”这么美的名字,里面肯定是如画般红叶的美景,但是等她一进去,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她刚刚打开店门,就闻到了一股油烟浓重的香气,香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鲜醇,闻久了,感觉还带着血腥味儿。
再看屋里的摆设,并不是普通的榻榻米,几个席位便围着一个大坑,大坑中放置着锅,炊烟滚滚,像在煮些什么。令樱子感到不解的是,屋里全是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所以,他们当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门口,便纷纷朝樱子看过去,有的男人甚至停下来手中的碗筷,好像看着樱子就饱了似的。
“小姑娘,你就一个人吗?也来吃吃吗?”樱子闻声看过去,发现从柜台下面钻出一个女人,看起来像是老板的样子,说是女人不过丝毫没有女人的装扮。打着绑腿,穿着男人的褂子,袖口油黑黑的。
“对啊,不吃来这里干什么?”樱子倒不怯场。“如果现在溜走,这么多人看着,多没面子啊”,她想,于是便随便找个空位坐下了。
“老板,你这里有什么特色啊?”樱子心想既然是食肆,总要询问特色菜吧,于是便装作很老成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樱子的话,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老板娘也乐得直不起腰来。
“小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卖什么的呀?”一个客人从房间远处喊道。
“你吃过鹿肉吗?”樱子身边的一个男人低声笑道。
“鹿肉?”樱子还从没听起谁说吃过鹿肉。
老板紧贴着樱子的耳朵,小声说:“专门给男人壮精补肾的。”
“什么?”樱子的脸一下就红了,从脖子到脸颊,就真如这“红叶鍋”中的鹿血一般红。
“要不然怎么会开在这吉原旁边啊!不吃一口再进去,恐怕就要横着出来了呦。”店内的男人们互相打趣嬉戏道。
“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吃啊?不吃就赶紧走吧。”老板看樱子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当然也为了替她解围。
樱子感觉那一定是她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时候。
当然,很快她就又回去了,因为她忘了拿王夫人的药。她想这一定是她这一生最尴尬的时候。
出了店门,她就径直朝西走去了。等大概走了二十多里路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她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因为刚开始走得太急,所以现在腿疼得不行,于是她停在奈良桥头休息片刻。
根据她拿到的地图上看,过了奈良桥,前面是一段山路,然后就是土拔桃镇了。不过似乎这段山路在地图上表示得并不清楚,樱子有点看不太懂,不过她想到时候再说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现在饿极了,就拿出提前备好的饭团,坐在桥头上吃起来。
吃饱喝足以后,她就又上路了。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还挺顺利。不过渐渐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沿着地图的方向上走,人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陡。慢慢地,她就发现她周围没人了。
她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片无人区,这儿除了泥泞的山路之外就是怪石嶙峋的石林,不远处,好似是繁茂的树林。她迷路了。
准确的说,她是被王夫人给的地图给指迷路了。
更可怕的是,这条泥泞的路上,她没看到人的脚印,却看到了狼的脚印。以前在大明的时候,他们家住在竹林旁,竹林中总会有动物意外地跑到她家附近,所以她认识狼的印记。
她走啊走,绕啊绕,终于,她来到一个岔路前,这条岔路分支成几条,她到底该从那条路走呢?一不小心就会拐进狼窝,或者是乱石岗,亦或者是层层叠叠的古森林?
樱子越想越害怕,一会儿镇定,她想现在必须要冷静,不能冒然地随便走,她必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想起,父亲在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南边的树长得比北边的树长得茂盛,以此来解释日本人的性格“北疏南密”,就是说北方人的性格比较豪爽奔放,不拘小节;而南方则偏心细,体恤入微,谨慎谦恭。
当时樱子还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树的疏密来表示人的性格。对于她现在而言,成语的意义已经不重要了,最主要的是,她记起来了南边的树叶更绿,树更茂盛。
她看了看前边的茂盛森林,再看看脚下连野草都不长的石滩,这面一定是北,这面是南,这面是东,那这面就一定是西了。
樱子用手比划着,再加上用影子来对比不同位置的变化,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周围的方向。
她要朝西走,但究竟朝这个方向走,在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呢?她不确定,这张地图到底有没有问题,她也不确定。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继续呆下去,等到太阳落山,她就死定了。
她不能在这里等死,辨认了方向以后,她比之前有更大的胜算把握能走出去了。
樱子手里拿着那个几乎差点儿被揉烂了的地图,朝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