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哦，好。其实我就是觉得她们挺漂亮也挺有规矩的，不自觉吃相就斯文了下来。”
“考究那么多，难不成你想像官家小姐那般一副娇滴滴的斯文作态吗？”
顾棠想象了一下时下所谓淑女姿态的笑不漏齿、行不摆裙，貌似有些难度，再结合了一下自己平时的仰天大笑、行走如风的样子，默默缩了缩脖子没有吭声。
楚荆继续道：“你平时大口吃肉的样子我看着就很有食欲，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小口小口的看得我难受。”
顾棠默默汗了一下，自己平时吃饭原来这么粗鲁的吗。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开心地“嗯”了一声，放开大吃了起来，反正师兄见过自己在浮芦山毫无形象啃鸡腿的样子，既然他说不嫌弃就好了嘛。
饭饱茶足过后，楚荆招呼着他们收拾行李、洗漱。顾棠想着反正已经到达大师兄这里了，询问情况也不急于这一时（虽然她是挺急的），便照着楚荆的安排先去沐浴了。
赶路的时候虽然也能在客栈简单擦拭一下身子，但到底没有这样全身泡在木桶里舒服。
楚云楼的丫鬟们水温调试得正好，顾棠褪去全身衣物便一脚踏入浴桶中，温暖的水流瞬间将她全身包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只觉得这些天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楚云楼议事厅内。
秦雪空并没有同顾棠一般在房内沐浴，他坐在这里，拿着刚刚丫鬟端上来的一盏茶杯在手心把玩，茶杯被他转得颠三倒四却愣是没有一滴茶水撒出来。
他不言语，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楚荆，而楚荆则神色不变，淡淡回视。
两人视线焦灼，空气中似乎有劈里啪啦的火花炸响。
“你知道小棠姓‘柳’，你是谁？”秦雪空率先开口问道。
楚荆面无表情地说：“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浮屠山的人，为什么会和小棠扯上关系？如果你们想借由小棠打压血色教，我第一个不允许！”
秦雪空嗤笑一声：“就凭你？我该说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浮屠山？”
楚荆冷着脸瞪着他。
楚云楼的势力对上浮屠山的确有些不够看，但多多少少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尽管如此，楚荆还是冷笑道：“如果楚云楼不行，那加上血色教呢？”
秦雪空眼神一厉，眼角含煞地盯着他。楚荆被他凶恨的眼神瞪着，就像是被死神盯住了脖颈，一时间只觉得全身发冷，如坠冰窖一般。
秦雪空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他在顾棠面前所展现的都是自己温和的一面，那些阴暗的、嗜血的、残暴的一面，他不会想让顾棠看见。
此时顾棠不在，楚荆又用血色教来激他，他当了上位者这么久，身上积攒的威压一时间全部爆发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楚荆隐隐有些发虚，但他怎么说也是楚云楼楼主，自然是不属于“一般人”之流，是以他勉强能与秦雪空对上一对。
秦雪空一字一顿道：“如果楚云楼与血色教扯上关系，就算你是顾棠的大师兄，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血色教是飞柳山庄灭门一案的真凶，是害他与柳棠分离的元凶，亦是浮屠山世世代代的宿敌，江湖上任何一个敢与血色教扯上关系的势力，便是他们浮屠山的敌人。
秦雪空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小棠的真实身份，想来也该是知道飞柳山庄灭门一案与血色教脱不了干系。尽管如此你还能心无缔结地与血色教联合，看来你对小棠也不过如此。”
楚荆回讽道：“我是她的大师兄，我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小棠一个人。比起某些利用她的伪善者，他们有立场来指责我什么吗？”
楚荆并不知道秦雪空的身份，也不知道顾棠与他的关系。秦雪空的身份本来就危险，楚荆既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和顾棠的关系，那他又怎么可能会费心去解释太多。
他只是道：“若浮屠山有人敢利用小棠去谋什么，不必你动手，我自己先清理门户!”
他的语气中，高傲有之，郑重亦有之。
楚荆微微皱眉，秦雪空看着年纪轻轻，若他说出口的话不是狂妄自大的话，那此人在浮屠山的地位绝对不低。
事情有些棘手呢，要甩掉浮屠山的人的话。
“你与小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对飞柳山庄的事情又了解多少?小棠只道她是被她师父捡回来的，我看，分明就是你把她带上浮芦山的吧?”
如果可以楚荆自然不愿与秦雪空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这种人太过聪明，善于抓住任何细节勾勒整个事态构图，与他说话得时时刻刻注意不能被套出话。
“小棠的确是我送上山的。我不怕告诉你，从小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便开始留意她了。当年血色教来得突然，我只来得及将她解救出来，本想借助师父的医术洗去她前身的记忆，让她能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人，可血色教当年屠杀柳氏一族时，自然知道飞柳山庄还有一个大小姐不知所踪。”
“浮芦山终究还是暴露了。为了吸引血色教的视线，我离开了浮芦山，可依旧是没能保住那片地方，此番只能让小棠下山。”
说到这里楚荆顿了顿，恼怒地瞪了秦雪空一眼：“谁知道小棠刚下山，半路上便被你们浮屠山截了胡。早知如此，我当初说什么也要派些人在明面上保护她。”
秦雪空听罢在心里极为不屑地撇了撇嘴，暗暗想着就算你明面上也派了人，顾棠他照“拐”不误。
和楚荆的一番交谈让他内心极为不爽，什么叫做“从小棠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开始留意她了”？慕容剑宗和飞柳山庄是世交，在顾棠的母亲傅姨怀孕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小棠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她呢！但这种未婚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感觉可真不妙。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直到顾棠沐浴完出来寻他们时才打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