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兄”顾棠思索片刻后开口:“我失去的记忆我想寻回来,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死在十岁那一年,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另外,无论我能不能寻回记忆,如你一般,我父母的仇、我上下近五百族人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躲在浮屠山,或许能保护我一辈子,但那些仇那些恨呢?那些我们不知道的真相呢?这跟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混混沌沌地生活其实是一样的。”
“飞柳山庄为什么会被血色教灭门?慕容剑宗及其他门派又为什么要给飞柳山庄做假证?他们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弄清楚。”
“我虽然失忆了,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是柳筲的女儿,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绝不能让我的父母我的族人背负着不属于他们的骂名,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因为怕死而躲起来,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顾棠看着秦空的眼睛认真道。
秦空沉默地盯着她良久,实在是无力反驳。
顾棠说得没错,若换作是他,前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真相,怕也是要去闯一闯的。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去阻止顾棠为她的双亲族人报仇。
无论时间早晚,在这件事上他最终只能妥协。
秦空终是松口:“我能答应让你下山,但我有几个要求。”
如果说顾棠注定不会躲在浮屠山一辈子,那至少在外面他要让顾棠待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师兄你说。”秦空能松口对顾棠来说就足够了,至于他的要求,自己尽力满足吧。
“第一,不在浮屠山的时候,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考虑到洗澡如厕什么的,他又补充道:“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顾棠想了想,勉强接受,遂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二,在外面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若环境危险,我让你走你必须走。”
顾棠反驳:“若是你的命令下得不合理呢?”
秦空冷笑:“我一切均是以你的安全为主的,你是若不听,那便给我留在浮屠山。”
顾棠咬了咬牙,再次点了点头。
“第三,你若想去哪里,去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先向我说明一声。”
顾棠略有些不满地嚷嚷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我去上个茅房还要向你报备一声不成?”
秦空皮笑肉不笑道:“若是你在茅房被劫走了呢?我哪里知道你是在如厕的时候被抓走的?”
顾棠:“……”
“我武功虽比不上你但是也不差,哪里有这么容易被抓?”顾棠嘟囔道。
“哦?”秦空挑眉:“那当初逃跑、刚进城就被垣冼抓回来的是谁?”
“……”
“行吧行吧,那第四是什么?”
顾棠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有什么要求,自己先答应了便是。
秦空左右不过是要时时刻刻掌握她的动向,说到底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顾棠心里暖暖的,那一丝丝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暂时还没有想到,以后若还有我再补充。”秦空思索后道。
顾棠点头,爽快道:“行。”
秦空看着她,突然咧开嘴阴测测道:“你若违背了其中任何一条,我便即刻带你回浮屠山,接下来你休想再下山。”
顾棠:“……行。”
俩人就这么达成协议,秦空答应小棠,在接下来的武林大会出行中,会将顾棠安排在随行人员里,带着她一起下山。
说到这里,顾棠犹豫道:“师兄,你既知道我下山的目的,那到时候我去扬州……找我大师兄,你能撇下浮屠山跟着我去吗?”
“不能。”
顾棠一愣。
秦空见她一脸古怪的表情,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答应你的事难不成还会反悔?”
“武林大会结束之前我脱不开身,但武林大会结束后我可以随你一起走。”
顾棠点点头,哦了一声,又纠结道:“师兄,你前面说将错就错留住我,那我在浮屠山的身份……”
“你就是浮屠山的弟子,不用小心翼翼以为自己是占了谁的位子。”秦空好笑道,他倒是没想到顾棠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
顾棠听罢恍然大悟:“所以最开始我刚来那天在玄组遇到的那个人……”
“他是玄组组长秦玄,是我让他找个理由让你入教的。想不到他尽出这种损招,生生给浮屠山捏造个‘顾棠’出来,让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假冒的,小心翼翼就怕被谁给认出来。”
想到这些,秦空失笑道。
“可浮屠山不是不收女弟子的吗……我这样入教,教主知道吗?”顾棠又担忧地问。
“这个啊”,秦空解释道:“浮屠山的确不收女弟子,但也不是绝对,至少现在浮屠山除了你,不是还有夙亦长老呢嘛。”
“至于教主那边……”秦空想了想道:“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入教啊。”
顾棠点点头,看来自己之前的担惊受怕根本就是多余的:“那,教里有多少人知道我其实是女的?”
“你现在的处境比较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信得过的秦组,便只有未义和夙老了。”
顾棠想了想,疑惑道:“当初我刚被抓来,和未义一起过来的被他称作‘师叔’的人呢?”
“他也是秦组的,你记得倒是清楚。”秦空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躺倒:“小棠,你确定我们要一直坐在床上讨论这些事情吗?”
顾棠又是一愣,这才记起两人当前的情景来。
她脸红道:“我…….我现在就起床。”
说着便要起身,因为秦空躺着挡住她下床的路,她便抬起腿试图从秦空身上跨过去,谁曾想秦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向下一拉——
她直接跌进了秦空的怀里。
顾棠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秦空用双手紧紧箍住,哑着声音道:“别乱动!”
顾棠一僵,同时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硌着自己,她是医者,就算没亲眼见识过,也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趴在秦空身上,红着脸不敢乱动了。
秦空闭着眼睛柔声道:“小棠乖,让我抱着你睡一觉就好。”
顾棠红着脸,小声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