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顾棠没有想到的是,秦空今晚并没有回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没有回来。
就这么到了浮屠山选人的那一天。
秦组那边自然是纯武斗现场,排名前五便去参加。而其他分部,例如天组等,其中也不乏武艺高强者,他们有的选择参加教内的比试,想代表浮屠山参赛,有的则在之前下山参加了前期资格赛,没有能力打进教内前五便代表个人参赛。
顾棠没觉得自己能厉害到代表浮屠山参赛,但她觉得秦空是会在比武现场的,她想过去给他道个歉,但奈何那边的比赛跟她安组的选拔冲突,而且她也……不认识秦组比武场的路。
要知道,她认识的路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条啊……
安组选拔的要求自然是医术高明者为先,所以第一轮比赛,自然是医术比试。
安组几乎所有人都参赛了,不是说每个人都想去,有的人仅是单纯想参加第一轮的医术比试罢了。
比赛现场在药阁。
平日的晒药场被清理出来,摆上桌案,桌案上整齐排列着各种药材,在桌案旁也已架好药锅,就等着选手过来炼药了。
安组的人数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六个,能在同一时间布置好这么多桌案、药材、药锅等,可见浮屠山的财力不是一般的惊人。
顾棠到一张桌案前站定,等待比试开始。
裁判是药堂堂主夙亦,一位年事已高对药材的味道灵敏度却依旧惊人的老太。她宣读完规则,便让药童们捧着装满试题的匣子让选手抽取。
当一名药童捧着一个匣子到顾棠面前的时候,顾棠学着其他人,探手进去随机抽了一张。
打开试题,是一道治疗内伤的题,不难,就是步骤很繁琐。若换作一个不熟悉的人来说,一炷香的比试时间肯定不够用。
顾棠将试题放至一边,净手之后便开始着手炼药。可当她将目光落到一旁的药材时,突然顿住了。
有几味药……不够用。她将目光放置旁边的桌案,上面药材的量跟她是一样的。
前面说过,治疗内伤的药炼制都比较繁琐,这繁琐,就是繁琐在需要一遍遍炼制浓缩的药汤,最后再以它作汤底去熬制最主要的几味药材。
若是平时,熬制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可现在是比赛,任何药材的数量都是一定的。像这种大量炼制浓缩药汤的方法,显然不适用于现在。
看来,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么,还有其他什么方法吗?这场比赛,她可是绝对不能输的啊!
顾棠盯摆放在桌案上的药材,开始思索起来。
而这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她束手无策,盯着桌案在发呆。
秦空站在药阁最顶层,一瞬不瞬地看着场中状似发呆的她。
夙亦候在他身旁,年事已高的她颇受秦空的尊重,所以她坐在交椅上,看着秦空担忧的眼神,对他缓缓地说道:“教主,您放心吧。老身给她的题,虽不难,但比试中的药材确是完全不够用的。老身虽不明白您不希望她随行,不直接道明却要用这般迂回的办法,但老身能保证她绝对不知道是您的命令。”
秦空回头对她半施一礼:“多谢夙老。”
夙亦坐在交椅上略微躲开:“今时不同往日,您已是一教之主,您的礼老身可受不起。”
秦空微笑道:“夙老言重了,无论如何,我也是后辈。您一生都献给了浮屠山,无论什么时候,浮屠山教主的礼您都受得。”
夙亦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您说的这话倒是于前教主一模一样。”
秦空想到前教主,同样失笑。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秦空道了声:“进来”。
秦华从门外进来,分别对着两人施礼:“教主,夙堂主。”
秦空道:“何事?”
秦华:“回教主,秦组比武场那边已准备完毕,我来找您回去。”
比武大会的参赛人员代表的是浮屠山,所以教内的选拔赛作为教主的秦空自然需要过去坐镇。
秦空又回头看了顾棠一眼,她似乎在漫无目的地摆弄着桌案上的药材。
“教主?”秦华出声提醒。
“知道了,走吧。”对着夙亦点头示意了一下,秦空随秦华一同离开了。
药堂晒药场上,顾棠摆弄着药材,脑海里已经有一个想法成型。
熬制浓缩药汤作汤底,便是要让最主要的几味药材的药效能与药汤充分融合,所以药汤浓度越高,此药的成功率也就越大,药的质量也便越好。
若她能解决药效的融合问题,不需要熬制高浓度药汤也能成功。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
顾棠翻找着药材,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白山蓟在寻常药方里并不常见,但在此处,若搭配其他一些寻常药材,运用得当,便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白山蓟不常用且比较珍贵,看着在场这么多桌案,顾棠也有些犹豫,浮屠山能财大气粗到每个桌案都配置这味药吗?
结果真的有。
如此一来,配置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她之前还在浮芦山的时候,每天日复一日的工作便是帮师父炼药,所以她炼药的成功率一直很高。知道了解决方法,炼制便不成问题。
很快,她便开始动作了,此时,场上计时的那柱香已经燃去了四分之一。
夙亦因着秦空的关系,一直在关注着场上的顾棠,此时见她“呆”了大半场,突然有所动作,
开始信心满满地开始炼药,不由得有些好奇,便招来药童去探看一二。
药童很快回来了,对夙亦恭敬道:“回堂主,十七号桌的选手目前正在熬制白山蓟、半夏、丁香、苏叶的汤药。”
夙亦听了顾棠选择的几味药,喃喃念了好几遍,突然顿住:“竟是……竟是……”
她有些激动地走到窗边,看着场上认真炼药的顾棠,震惊道:“这分明是‘鬼医圣手’独会的融合药效的方法啊!他……他与‘鬼医圣手’是什么关系?莫非是‘鬼医圣手’的传人?没想到啊,有生之年,我竟还能再见到他的传人……”
她回头对着药童道:“你去找教主,跟他说,很抱歉,老身怕是拦不住这位小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