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诉他,她提前去了南京,和朋友一起爬山、逛街道。晚上聊天,听朋友讲他大一聚会的时候喝醉了,嘴里喊的是她的名字,说他总是打听她的消息。
她安静的听着,却彻夜未眠。
其实,她的身体还是虚弱的,一天的运动量,一夜的未眠,第二天的她疲倦地全身发软。
站在他的面前,她努力地微笑着。
他带她们去吃饭,去唱歌,回宾馆,他总是和他们走在她们的前面,走得那么慢。她就和她们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地言语,一切都那么自然。
她要回去了,很多的朋友送她,他也在。她看着他接过了男同学递过来的香烟,没有点燃,就扔掉了。
太累了,上车就睡着了。快到站了,她的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他知道了她累,会睡觉,他来叫醒她。她问他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为什么会远远走在前面。他说他只是想在前面为她带路,他说每次看到她累得低着头时,他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笑了,她说,怎么办。她对自己说,谁在她到达苏州时打来电话的,她就嫁给谁!她说她累了,才会跟自己打赌的。当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而编织了这个谎言,但是她不后悔。
他问,他是第一个么?她回答是。
她和他在一起了!
她渐渐开始变得烦躁,她总是问他,她不会被丢弃吧,不论她是否生病?他总是耐心地一次次地回答她:是的,绝不!
她总是会因为某个字、词说错了而伤心,他总是仔细地解释,陪她度过一个个难熬的夜晚。
她总是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从不许诺具体日期,他一定会娶她,一定!等他能给予她幸福的时候,他一直在努力。
她释怀了,毕业了,她和他结婚了。
很快她和他就有了宝贝女儿,他们叫她恩。她看着他举着他们的恩,在房间里开心地旋转,他说她和恩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
他31岁生日时,她送给他一本蝴蝶标本册,她知道他喜欢蝴蝶,他高兴地捏恩恩肥嫩嫩的小脸,说他早就拥有世界上最美的蝴蝶了。
生活如此美妙,伤心、难过永远走不进他们的生活。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是最幸福的,即使有小小的不愉快,肯定是因为她可爱的无理取闹。但当她那天打开自家的门,地球仿佛停住了转动。他正搂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他凌乱着衣服,冷静地让那个肮脏的女人滚。
她歇里斯底地扯掉沙发上的沙单布,扔掉了爱心靠垫。他没有说什么出门了。她开始哭泣。
他接恩恩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做饭了。
他把睡熟恩恩轻轻放到小床上,拉住洗碗的她,说离婚吧!这两个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两个字,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为什么?她问。他回答,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摸出口袋里没有拆封过的烟,熟练地打开,点燃了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可能是太久未抽,一下子呛得他眼角有了泪。
她突然觉得他很陌生,站在面前,却像隔着一片海。她同意离婚。他不打算要恩恩,他说那样会妨碍他以后的生活。她对他失望了。
她拿着他递过来的离婚证书,发呆了,这些是否是只是一场梦呢?他吐着烟圈,跟她说,房子什么的全是她的,告诉她路上小心,就径自走了,这个不是梦!留下孤独的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阶梯上不知所措地向前迈步。
曾经的不丢弃却能这般轻而易举地破灭。
很快,她带着恩恩,离开了空荡荡的房子,去了扬州,一个离家很近的城市,她希望他能找到她。
他从没有找过她。
五一假期,她还是想他了,打电话给他,好长时间才接通。她说恩恩想爸爸了,他没有说什么。她问他能否过来把恩恩接回去跟他住一段时间。他沉默了,说他很忙,没有时间。他问她过得好么,她流着眼泪说很好。
她对他绝望了,她换掉了之前所有的联系方式,倔强而又坚强的她在扬州开始了新的生活。
又快到春节了,这将是她在扬州这个陌生的城市的第二个春节了吧。今天是恩恩幼儿园的最后一天了。她早早的来到学校,在学校对面的饮料店坐下来,要了一杯奶茶,等着恩恩放假。
幼儿园的大门开了,成群的小天使们开始奔跑了。她一眼就看见了恩恩,没有他日子,她尽可能补偿她。恩恩和他一样有着一头蓬松的健康头发。
站在店门口,她看见了一个男人对着恩恩不停地拍照,那个男人,她是认识的,是他的密友。她张望着四周,走近那个男人。她抓住相机,那个男人看着她,嘴角抽搐了,接着眼睛就红了起来。那个男人断断续续地告诉她,他快不行了。
他在一次献血的活动里被查出患有血癌,为了不让她痛苦,他选择了让她离开。他要在剩余的时间里看到她能坚强地生活。所以就出现了那一幕外遇。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唯一爱的就只是她而已。
手中的奶茶抖落了一地。她以最快的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那时的他已经是深度昏迷了,正在抢救。
当天的凌晨,一只灰色的蝴蝶飞出了急救室,飞离了医院,飞走了他原来的世界,虽然他万分不舍。
她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家,除了那张沙发不见了,其余家具都原封不动地陈列着,亦如她在的时候。
他的书桌上,灯还亮着,他总是有着忘记关灯的习惯。书桌的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五本相册。每本相册都有着相同的名字:最美的蝴蝶。她轻轻地打开,第一页是他的笔迹:
老婆,原谅我。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我只是想能在我剩余的生命里看见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能够坚强。你害怕生病,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再一次经历病魔,哪怕是间接的伤害。我选择让你离开,带着恩恩离开。但是我依旧爱着你!原谅我,下辈子,让我来完完整整地爱你。
最美丽的蝴蝶,她有一个最美的名字,叫老婆!
她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照片,全部都是有她的。从高中开始就有,一直到结婚的,有恩恩的,最多的就是在扬州时候的。有她在哭泣的,发呆时候的,和恩恩一起走路的,和同事一起下班时候的……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每一张照片的下面都有他的话语:今天为什么没有带雨伞;你又在发呆了,样子好让我心疼;今天接恩恩迟到了三分钟;今天是你的生日;恩恩得到小红花了,我也很高兴;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关心,让那个人来代替我照顾你吧!
生命中的爱就这么多,全部都给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再对别人微笑?心已痛到麻木。泪,一滴滴落在相册上,绽放一朵朵的泪花。下辈子,就让我来爱你吧!